出宫后,林延潮先去申时行府上。 宋九迎了上来,见林延潮的脸色有些惊讶,将'圣上没有授官'那句话吞在肚子里,而是道:“因太后寿诞之事,阁老陪同去西寺进香,待阁老一回府我立即通报。” 林延潮点点头。 等了半时辰左右,申时行回府了。 申时行风尘仆仆走进客厅,宋九,林延潮都是起身相迎。 申时行对宋九道:“你派人去五台山将憨山大师请来,两宫太后都喜欢听他讲经,切记礼数。” 宋九立即出门了。 申时行看向林延潮问道:“你今日面圣了?” 林延潮称是一声然后道:“学生愧对恩师栽培。” 申时行拒绝了下人服侍更衣,只是脱去官帽道:“你先说来。” 林延潮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申时行听了半天,最后叹气道:“原来是如此。” 林延潮道:“恩师,学生……” 申时行摆了摆手道:“多余的话不要说了,既已是如此,当思如何挽回。” 林延潮道:“学生想过了,一会上书天子收回前言。” 林延潮说完偷看申时行神色。 申时行摇头道:“说出去的话,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此法不可取。此事说来,也不全在你。你为官至今,聪明悟性都不差,是当官的材料,甚至他日为宰相也不意外。” “但何为宰相呢?古人云,面似平湖胸有激雷者可拜大将军,老夫以为我等文臣,心有鸿鹄而身外不露丝蕴,纵青云而起亦踱时而行,以为可拜宰相了。” 林延潮垂头道:“是,学生太自负。” 申时行笑着道:“你以为我在怪你?做官最难的,就在踱时而行几个字。当年你为张江陵的事来求老夫,我就说你不是为了做官而做官的人。你当殿若是不说,等于勉强求全委屈自己,将来纵为宰相,委屈事之,也不会如意。” “青云直上时,就要思退,不可被功名利禄红了眼睛。这也是老夫,为何常与几个后生说,不为做官而做官的人,反而往往能做大官。说来惭愧,老夫倒是一个为做官而做官的人啊,你这一点颇不似我教出来的。” 说着申时行自嘲地笑了起来。 林延潮听此一阵感动,申时行竟没有责怪自己。 确实很多朝臣不满意申时行一点,就是随波逐流,很多事不出面与天子争一争。他作为宰相的政治主张,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燮理阴阳'努力调和上下的关系。 对于朝野嘲讽,申时行也知道,甚至对门生时也拿这开玩笑。 当然林延潮也不是那么认同申时行的政治主张,但从交往来说,申时行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也是一个很好的领导。 他能容人,不会以自己原则去要求他人。 这样的执政风格与张居正截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