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结束,不该是他望着我的背影,我的手放在别人的臂弯中。
秦漠,再见了。
再见了。
那之后我开始嗜睡。
大学时代,为了免费治疗心理疾病,我参加了学校的心理协会,此前已经说过,在这个组织的帮助之下,我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可以看出,这的确是一个不太靠谱的组织。但即便如此,我还是靠着自己过人的毅力,在这个艰苦的环境中学到了一些正确的心理学知识。比如我知道,人在精神压力过大时,逃避作为一种心理防御机制会开始起作用,并由此会产生一些具体的逃避行为——困倦或嗜睡。
我时常梦到秦漠。
这辈子我都没有做过这么文艺的梦,还这么多,它们就像约好一样在这一个月内频频造访我的睡眠。
梦里的场景变幻无穷,有时是在古旧的地铁站,有时是在拥挤的公车旁,有时是在潮湿的码头边。每个地点都关乎离别,每个梦境都关乎离别。我总是挽着他的手踏上梦中的交通工具,不知它们驶向何方,心中却格外安定。可一错身他就同我分开,站在窗外和我挥手告别,眼中含着伤悲。地铁将我带走,公交车将我带走,航船将我带走,如此没有逻辑,我立刻就知道是在做梦。可同秦漠分开的恐惧仍然紧紧攫住我的心脏,我就在梦中哭醒过来,然后呆呆地看半天天花板,接着擦干眼泪,熟练地去冰箱里拿出冰袋将眼睛敷一敷,洗漱完毕赶往医院。
我的嗜睡症和关乎秦漠的梦境齐齐结束于林乔的第四次化疗。
一直到第四次化疗前,林乔的情况都还不错,连医生都说,在他遇到的病人中,林乔算是坚强,照这个情况下去,前景应该会比较乐观。这的确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在我,则是有时间做那些关乎思念和伤感的梦。但第四次化疗后,林乔的身体状况突然急转直下,就像一条宽广平静的大河,河底深处的静水在猝不及防中掀起滔天巨浪,浪头临空而下,浇得人遍体生寒,而浪头之间的林乔整整四十个小时在寒战和高烧中颠沛辗转。
冷的时候凉意从骨头里发出来,头发尖都冒着寒气,再多的棉被也不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热的时候脸颊都烧得发红,血般的殷红渗出几近透明的肌肤,连话都说不出。林乔大多时候很镇定,清醒时甚至能安慰我,他一定是这世上最会忍痛的病人。但痛起来时,他偶尔会忘了我的存在。我不知道一个人能痛成那个样子,能难受成那个样子,似乎在这样的疼痛之下,死亡也变成一种甜美的归宿。
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