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宴席,沐朝弼和谋士们商议了许久,决定以沐氏族人为主。他准备了几个苦肉计,当着沐氏族人的面儿,展示自己委曲求全的姿态。
沐氏久镇云南,子弟大多养成了倨傲的性子。
也就是土皇帝的性子。
你蒋庆之竟敢欺凌我沐氏?
顷刻间那些对沐朝弼不满的沐氏子弟都会站在他这边。
但想不到的是,蒋庆之却一改初到时对沐氏的敌意,用三杯酒就让沐氏族人为之改观。
孙重楼轻声道:“老徐,先前那些人看似想吃了少爷,如今却又一脸感激的模样,就和变色龙似的。”
“这是先打后拉。”徐渭抚须微笑,但心中也为之赞道:“伯爷的手腕果然了得啊!”
他和胡宗宪喝酒时偶尔也会谈及蒋庆之,对蒋庆之那等无师自通的统御人心的手腕颇为惊讶。
惊讶的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可今日蒋庆之用三杯酒就轻松让沐氏族人生出好感来,大大改善了使团的境遇,让徐渭再度陷入了纠结。
这人,难道有生而知之者?
他不知道的是,这三杯酒不但是蒋庆之前世统御麾下积攒下来的经验,也带着心理战的影子。
蒋庆之第四杯酒,“这一杯,敬为了大明戍守云南的各位,我先干为敬!”
徐渭一直在盯着沐朝弼,见他面色不变,可握着酒杯的手却有发力的迹象,不禁想笑。
前三杯酒缓和了与沐氏的关系,第四杯酒就直接在云南内部丢下了一颗大爆竹。
蒋庆之是天使,他的话就代表着道爷的态度。
——各位戍守云南辛苦了。
好了,内部被埋下了一颗地雷,沐朝弼要头痛了。
蒋庆之喝了酒,抬了一下手,张乾闪电般的起身。
天知晓这厮后面还有什么祝酒词,再来这么几下,沐朝弼什么雄心壮志都不用说了,乖乖袭爵,乖乖等死就是。
“长威伯名满京师,哪怕我云南地处偏僻,在下也有所耳闻。”张乾含笑道:“在下听闻长威伯乃是墨家巨子。”
张乾目光转动,“墨家消亡千余年,巨子突然出现,令在下也颇为惊讶。听闻巨子在京师与当今士林争斗不休,所为何来?是道,还是利。另外,听闻巨子曾说,我儒学非治世之学,敢问可是如此?”
今日在场的文官,十个出来十个都得自称儒学门徒。哪怕沐朝弼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