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虽然对乐曲毫无了解,却单纯觉得玉娘唱得好听。
琵琶与小娘的曲声交织耳畔,郭信的心思也活跃起来: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肉食者会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靡靡之音确实很容易让人暂时忘却外间的压力。不要说陈后主隔江犹唱后庭花是如何昏庸,后世的人们又何况不是拖延成病?说到底,无非是人们在面对现实的压力时,总喜欢借这样闲适的假象,让自己得以短暂地逃避其中罢了。
玉娘一曲罢了又起一曲,郭信也是随意坐着听她唱,不时对着玉娘微微颔首。
过了不多时,身边的史德珫已经趴在了案上,开始发出微弱的鼾声。玉娘手中的琵琶也停了下来。
郭信看着玉娘,见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先开口道:“这厮是个十足的粗人,玉娘不用管他。”
“郎君还想听些什么?”
郭信摇头:“玉娘不如先坐下休息片刻。”
见玉娘微微皱眉,郭信笑着解释道:“玉娘不要误会,你的曲是我在此间听过最好的,只是越好听的曲,听多了也会,就如越好吃的食物,吃得太多也会渐渐觉得无味,这样反而是种浪费……如果玉娘不嫌,不如和我聊聊。”
“妾身明白了,”玉娘闻言款款端坐下来,“不知郎君想聊什么?”
郭信略作沉吟:“那个李业还有来找过玉娘么?”
玉娘摇头:“那日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那…还有别人来找玉娘麻烦么?”
玉娘听到这话,一边忍住笑一边在心中暗想:眼前这位郭郎虽然也出身衙内,但显然与在此地常见的那些浪荡子不同。
她估计郭信并不清楚其中的关窍,便向他解释道:“那天郭郎为我出手,甚至不惜得罪了李业,现在许多人已经把我当做郭郎的……”
玉娘放下手里的琵琶,两只手在跪坐的双腿前交错,停顿了片刻才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相好之人。”
郭信皱眉:“说到底那日是我与李业两人之事,与玉娘虽有关系,却也不全因玉娘而起,我对玉娘更没有那番意思。只是事情已经如此,玉娘在此间会很受影响罢?”
玉娘看到郭信的反应,神色突然变得奇怪:“这样说来……郭郎那天到底为何愿意帮我?”
郭信低头思索一番,良久才抬头道:“我不忍心。”
玉娘恍惚了一下,像是没听清一样,不自觉又将郭信的话重复了一遍:“不忍心?”
郭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