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事者以各种刑罚处死,从犯依据不同罪名杖责、流放、处死……百年间持续不断的底层将士犯上作乱早就让人们风声鹤唳,兵变与谋反几乎无二,都是重罪。
“不如尽数诛杀。”郭侗轻飘飘地一句话,在场的人一时却没法附和。
百余名在籍的正经禁军,身后在东京的家眷不知有多少人靠他们养活,何况军汉们在军中都是袍泽弟兄,彼此家眷又多有互相照顾、沾亲带故的情况,杀掉这百余人,日后受影响的、骂娘的可不止百户人家。
郭信暗道:自家兄弟是不太熟悉武夫们的生活。当初史弘肇还活着时,主持东京司法倒也总是杀得人头滚滚,往往犯了小事也一律死刑,还要株连全家一同处死。不过史弘肇杀的都是民,不是兵。
还是老成持重的卢亿清清嗓子,开口打破沉默:“段寺正所言此类峻法过于严苛,早已不堪其用。当今官家临朝,讲究的是宽仁减刑、讼简刑清,杀戮太重有悖朝廷近来施恩之策。”
郭侗不满道:“卢御史何以称刑律不堪用?”
“禀殿下,本朝尚未修律书,所行《兴律统类》乃臣兄卢价在前唐时所编,《大中类统》亦是臣族叔卢损在前晋时详定汇集而成,故臣知其多也。”
郭信闻言略感惊讶,难怪三法司在本案中要以卢亿为首,王敏也说卢亿精通刑律,原来这人本就是法律世家出身。
不过郭信当即听懂了卢亿的话,律条都是几十年下来早不堪用的东西,具体如何决断参考律条没多大用,还是要会审的几家衙门先达成共识,而后再秉奏宫中定夺。
于是郭信略作思量,提议道:“此番事变,为首两员都将当以谋逆罪处以极刑。至于余孽可按军法,视其作为,以犯上或违命论罪,如此或可安定军民之心。”
三法司的三人一番交头接耳,很快就出言赞同,李重进当然更没意见,郭侗见状也跟着表示同意。
正在此时,王世良和曹彬也回来了,当即禀报称在何徽家中未发现任何罪证,右厢各军上至都指挥使,下至营房小校,都未曾听闻何徽近日与部下都将有可疑行为,更没听说军中有阴结乱党的情况。
至此兵变原委都已‘查明’,五名谕旨钦点的会审者认同了两名都将私自唆使部众闹事的定论,接下来则是为犯事者逐一定罪,待郭威和政事堂准可后施加刑罚,属于大理寺和刑部的差事了。
核对过王溥记录在案的内容后,郭信遂送郭侗等人离开,卢亿等人告退去忙接下来的事,李重进也匆忙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