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奈之色,一腔壮志无从抒发之态,喟然道:“只是,你我皆为宋臣,自当以国家为重、以大局为先。
如今西边战事胶着,粮草吃紧,辽狗正等着从大宋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在这个关头,任你有甚么仇、甚么恨,都须得放下,先把眼前这道难关过了再说。”
仿佛怕陆深听不进去,他又加重语气、近乎于劝导地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臣子,陛下向来都很爱惜于你,你自个儿也要争口气,莫要辜负了陛下的爱重。”
这番话显然绝非表面看来那样简单,内中隐含着更深的意思。
然而,陆深的淡然一如既往,那双漆黑的眼瞳有若冰渊,沉冷透骨,令人望之生寒。
他垂着双眼道:“下官还要再请问许侍制一声,金国提出了什么条件?”
他朝地面勾了勾唇,仿佛在笑:“总不会他们空口白话地就与大宋结盟吧?以金人的秉性,大宋不让出几座城池来,他们是绝不会答应做这笔蚀本买卖的。”
“你啊——”许谦摇了摇头,大度地微笑起来,并不与这个年轻人多作计较,只用着轻松的口吻道:
“前些时候的金国密报,还是你亲手交予我的,怎地你却不记得了?金国老皇病危,太子与六皇子各立山头,斗得正凶,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可谈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他似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抚了抚衣袖:“金国秘使不日就会抵京,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再看了陆深一眼,他便迈步走向讲武堂的大门,宽阔的背影被窗格透出的一道道晨光割裂,盘曲在泥地上,蜿蜒如蛇。
他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来。
因逆着光,并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那张脸上只有一片的暗影,模糊得有些遥远。
“自即刻起,长锋营在金国的所有行动立即停止,人手要在三个月内尽数撤回。以后,长锋营的目标只有一个——辽国。”
他抬手指了指陆深背后的条案:“本官已经把公文放在案上了,你自己看罢。”
他转身走到门前,伸手抓住已然生锈的门栓,忽地又道:“你的调令下晌便会到。”
说完了这句话,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
陆深接到调令时,已经是在两天之后了。
许谦突如其来的那次巡视,就像是联调司这个迟缓的衙司突然睁开了一只眼。
你以为它是睡醒了,但那只是偶尔的惊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