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中恢复寂静,沈妙言偏头望向窗外,天空白茫茫的,冬日里,连只鸟儿都难看到。
她坐起身,瞥见床头花瓶里插着几束雪塔山茶,忍不住摘下碗口大的一枝,轻轻摘掉花瓣:“他想杀我,他不想杀我,他想杀我,他不想杀我……”
“他想杀我?!”
沈妙言将光秃秃的花枝扔到地上,又取出一朵,继续数花瓣。
六枝雪塔山茶的花瓣都揪完了,仍旧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她无力地倒在松软的枕头上,脑海中浮现出那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模样。
大约,受了很重的伤吧?
她揪了揪绣着玫瑰花的华丽帐幔,琥珀色瞳眸里满是挣扎,他肯定不会杀她,他待她那么好,怎么舍得杀她……
若真要杀她,又何必在摘星楼里救她?
脑袋瓜纠结成了浆糊,她攥住锦被,疑虑地凝望窗外,那现在,她到底要不要去探望他一下呢?
可她都对他放了狠话,哪里有脸去探望他……
纠结的姑娘双手捧住脸,苦恼地钻进被子,不小心碰到手腕,顿时发出杀猪般的痛叫声,引来门外丫鬟的询问,她连忙示意无妨,等那丫鬟走了,才悄悄钻进被窝。
她自幼被娇宠长大,经历过最残酷的事,便是沈国公府的覆灭。
可到了国师府,又被君天澜捧在掌心里娇养,尽管也见识过不少血腥与阴谋,可如今大仇已报,心中到底是纯善居多。
她躲在黑洞洞的被子里,双眼却亮晶晶的。
如今没什么事可让她烦忧的了,她有点想嫁人。
十六岁的姑娘,早该嫁人了。
然而她没有双亲、没有长辈,谁肯为她的亲事操心呢?
亮晶晶的双眸缓缓合上,她将自己湮没在黑暗中。
君天澜在床上躺了两天,傍晚时分,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可以下床走动了。
顾明替他更衣,扶着他往外走,嘀嘀咕咕地劝:“您身子刚好,该多休养两天才是。这般走动,恐怕伤口会裂开。”
“我去看看她。”
君天澜眉眼清冷,语气不容反驳。
顾明不好多说,只得扶着他往临水阁走。
此时天空落了微雪,夜凛撑一把纸伞挡在君天澜头顶,他身着黑底暗金竹叶纹外裳,露出里面雪白素银暗纹内衬,格外英俊动人。
凤眸中的情愫,更是浓烈得叫人的心也要跟着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