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指间的墨玉扳指,凤眸低垂,陷入沉思。
南方渭水河泛滥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若能根治,的确是大功一件。
顾钦原蹙眉:“想要根治河水泛滥,岂是随口一说这般简单?且不提南方官僚结党抱团严重,光是治理洪灾,便需大笔银钱。就算皇上答应让表兄去南方治理水灾,也不会允许表兄立功。恐怕国库那边,必然会在他的授意下,克扣四哥治洪银钱。”
书房中便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君天澜转动扳指的速度越发快,沉吟良久后,他淡淡道:“当初在楚国吞并了白家的所有的商号,其中位于大周的,有多少?”
顾钦原惊了惊:“表兄,你要拿这笔钱去治理河患?!”
君天澜抬眸,黑沉的凤眸没有半点星火,有的只是冷静与执着:“多少?”
“白家在大周这边积累的财富,若换算成黄金,约莫有一百八十万两。”顾钦原轻轻报了个数字,却让在座之人双眸发亮。
一百八十万两黄金,相当于大周国库整整半年的税收收入!
“那便这么定了。”君天澜轻而易举就敲下这个谋划,转而对李斯年道,“劳烦李先生去司天台走一遭,问问司天台的判官,今年夏季暴雨,约莫什么时候到来。”
李斯年领命。
大书房中的人渐渐散了,顾钦原望着仍旧端坐在大椅上的男人,眉宇间都是忧色:“表兄,那些财富是咱们手中的底牌之一,若用在南方水患上……”
“无妨,总不会白花的。”君天澜端起茶盏,淡然地饮了一口。
顾钦原不好再劝,收回视线,禁不住以帕掩唇,重重咳嗽了几声。
君天澜抬眸看他:“近日身体可有好转?”
“也就这样。”顾钦原望了眼白手帕上的血丝,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捏拢,塞进袖袋,“表兄,臣弟和谢陶的婚事,定在了下半年……”
君天澜沉默。
“我活不过两年了,娶她……”
实在是,误了她的终身。
顾钦原默了片刻,没再往下说,在小厮的搀扶下站起身,淡淡道:“表兄先忙,臣弟告退。”
他走之后,偌大的书房便只剩君天澜独自一人。
光影洒落在他的面容上,那凛冽的唇线绷得有些紧。
他将茶盏放下:“请她过来。”
夜凛跟了他十几年,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于是从暗处掠出,立即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