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回去华阳城,早已物是人非,非昔年之景。站在华阳城的门口,赖笙歌稍稍挑了一下头上的斗笠。仰望着高高的城门楼子。
多年前,他躺在棺材里,被楼止送出了华阳城。
多年后,他一个孤零零的回到了久别的华阳城。
这一辈子,什么地方都敢去,唯独这里始终不敢回来。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心愿皆已了却,他已无处可去。
从来出来,回去处去。
不过是最简单的循环往复。
云殇登基为帝,便不断的派钦差坐守华阳城。
可惜,不管他派谁来,这华阳城的钦差大人,都活不过半年。有的甚至于半月便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因如何皆无迹可寻。
上禀朝廷。皆以暴毙结案。
如今暂理华阳城的,是当初赖涛的心腹。
久而久之,再也无人敢自动请缨前来华阳城,而这华阳城到底成了云殇的一块心病。无奈之下,只能任由暂代之人处置华阳城公务,并悄悄派影卫潜入华阳城,以免当年的定南侯一事覆辙重蹈。
徒步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赖笙歌定定的站在将军府门口良久。
世人皆被功名累,不知功名千斤坠。
生就荣华负盛名,一朝满门诛。
不若闲看桃花落,笑看云起时。
赖家旧宅前头荒草漫天,唯独海棠的墓前,没有半点杂草,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元宝香烛早已焚烧殆尽。果品供奉被四下的野动物给叼得所剩无几。
清明将至,想不到她提前来过了。
海棠墓旁立着一颗松柏,如今皆已成长。能给海棠带去一片绿荫。
轻叹一声,赖笙歌看了海棠的墓碑一眼。一侧的小字上清晰的写着:友:千寻亲立。
唇角不经意扬起弯月的弧度,复而抬头望着赖家旧宅。终于伸手推开了门。抑扬顿挫的开门之音,户枢“吱呀”的拖长尾音,熟悉的地方,教人何其心安。
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见她。
过往的记忆悉数涌上心头,恍惚间他又看见那个自信而孤傲的女子,她站在那里低低的吟诵了那番话:翩翩公子自风流,自抚琴弦寄楼。一朝江山风云起,半许浮生念笙歌。
想着想着,也不禁顾自低吟起来,“半许浮生念笙歌?”
赖笙歌不觉一笑,复而深吸一口气,抬步走进门,转身缓缓关上。
终于,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