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南会安,一行人跨上一座桥。桥头竖着一块碑文,上面全是日文字样,另一侧桥头上则刻着“来远桥”三个汉字,跟着的一行小字是“己亥永盛十五年,明王赐名”。桥下河中泊着无数小船,顺河向东看去,林叠屋顶之后,是一望无垠的海面,依稀能看到海船落帆后显出的高高桅杆。
这行人带着广南样式的斗笠,穿着当地特有的宽袖窄腰,衣摆过膝的“唐衣。”看似普通,可衣料染色沉厚而不张扬,显非一般民人。当然,如果先注意到他们腰挎短剑,手按短铳,这个结论更是一眼就得。
这十多人以中间四人为中心,三个华人,一个深目隆鼻的欧人。
“来远桥,一百多年前日本人修的,四年前阮主来广南阅兵时赐名。百年前,日本人在会安可是手眼通天,整个会安港口的管理,都由日本人握着。别说华人和当地人,葡萄牙人跟荷兰人都不敢惹他们。可日本幕府锁国后,这里的日本人就开始走下坡路,位置渐渐由华人代替。前些年还企图翻身,我们南洋公司在这里扎下根,狠狠收拾了他们一顿后,现在再没什么声息。”
枢密院海防司南曹主事陈兴华为众人作着介绍,他本人就是会安华商陈家的子弟。
“南洋危局,难道是跟咱们南洋公司在会安的举动有关么?”
小谢皱着眉头问,他已将越南事务转交部下汪由敦,以通事馆知事的身份来到会安。按照英华的国政设置,他在踏足广南的文官里身份最高,几乎就等同后世的外交部长。可在广南人的眼里,先不说还没将英华视为天朝上国,即便已称臣纳贡,他们觉得也该跟礼部打交道,而不是古怪的“通事馆”。
出于此行的异样目的,小谢没有纠正广南人的认识,也没有递交国书,就以民间身份来到了会安。
“连对手是哪家都还不清楚,怎么能说是危局?我看是洋人在故弄玄虚,吓唬咱们的!”
胡汉山大咧咧地说着,他对眼下的事态进展很不满意。原本听说南洋正酝酿着一场大战,还格外兴奋,可到现在,连敌手是谁都还没弄清楚,自然有些焦躁。
“咱们对会安,乃至对广南,都没怎么大动。真是跟这里有关,依着交趾的例子,直接铲平了事!我看这广南的阮主,就是个斜眼!北面郑家都灭了,他还摆出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都还没给咱们英华朝贡,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着眼前这座也就是个大渔村模样的港口城市,胡汉山意兴阑珊地说着。
“噢,这可是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