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南码头,这里虽不如青浦和黄浦两处热闹,却依旧船帆憧憧,人声喧嚣。
一艘硬帆海船靠在偏僻泊位上,看船身那简单封钉起来的炮门,是艘战船。船体木色陈旧,该是早年英华缴满清闽粤水师的战船,而不是最近缴的江浙战船。大小不过二三百料,毫不起眼。
零零星星的客人正在上船,守在下面踏板下像是船头的中年汉子,将腰间挂着的藤壶般时钟看了又看,一脸焦躁之色。
“扶南李顺!?就知道磨蹭,还不赶紧上去!我是谁?记好了,我是王船头,在这船上,我就是老大!”
“番禹刘文朗?哎哟刘老爷,真不愧是算师,掐时辰能准到了分秒。”
“还少一个?谁啊?曲江钟,钟上位,怎么还没来!?”
清点了乘客,王船头急得跳脚,泊位可是按时辰收费的,过了整点就要多算半个时辰,那可是二两银子。
正头顶生烟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远远就见四匹头顶高高花翎的马儿拉着。靠得近了,车厢镶金嵌玉,四面都是水晶琉璃,几乎要闪花人眼。稳住眼神再看,眼又花了,那四匹马竟都是一水的纯白。
如果不是马嚼子都金闪闪的,前后也没大队仪仗,王船头还真以为是哪位娘娘甚至皇帝出巡了。等回过神来,这般恨不得将金玉贴满车马所有角落的作派,让王船头又觉熟悉。
“交趾的煤老爷吧”
叫刘文朗的算师这么一说,王船头顿时醒悟,两人再不约而同地嗤了一声,暴发户,自是谁都看不惯。
“哟哟,船头啊,再等一阵子还有朋友要来送人,这人情可是不好推啊。”
马车停稳从车厢里转下来一个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将一锭小元宝塞给了王船头,船头一张脸瞬间绽放如花。这手感,该是锭五两库平教”,
钟上位摇着扇子,盯盯这艘破船,脑袋也跟扇子一同在摇。
这几年他在交趾埋头挖煤,不,是埋头组织人挖煤,也终于积攒出了一份身家。身份还不足以挤进工商总会,可他们这帮煤老板组的交趾煤业商会在工商总会里也有一席之地。
跟其他整日只知道该怎么花钱才能花出“地位”来的同行不一样钟上位有多年血泪史总是居安思危,上进心无比强烈。这几年英华一国,包括南洋诸地,煤炭消耗增长迅猛,他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但他总觉得心理不踏实,毕竟盘子多大已经能看着,就觉得已顶到了天花板。
除了偶尔去交趾煤场看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