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和宽婶今日在大厨房打下手,各得了十个铜板的赏钱。
回到小宅子里,荔枝就兴冲冲地从竹制食盒里将一笼水晶肴肉、一笼蒸狮子头放在桌子上,笑道:“这五当家当真有钱,认个干儿子就席摆三十桌,逢人就发赏钱,席面上还唤了小戏子出来唱曲儿,整得有模有样的。那后院里的大厨倒是极宽厚,说我们妇道人家出来讨生活不容易,还让我跟宽婶把没上桌的菜式拿回来几样。”
正在窗边看书的傅百善忙拿了碗筷出来,笑道:“幸亏有你和宽婶在,我才可以时不时地打个牙祭。往时在家里没有比较,这回出了远门才知道外面真是万事艰难!”
荔枝的手缓缓放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难过。
姑娘不重衣衫簪环不重容颜修饰,唯独在吃食上有些讲究。往日在家里是非陈娘子做的菜不吃,如今却捧着粗瓷碗大口大口地吃着人家酒宴上的尾菜,虽然已经尽量拣了干净的菜式回来,可到底还是委屈姑娘了。
宽婶与傅百善相处久了也越发觉得与这姑娘的性子相投,便有意说些玩笑岔开话题,“今日我们去帮厨,就见那位徐直徐当家从头到尾都带着他新认的儿子,正正经经地认了岛上几位当家做叔伯。那几位当家都送了厚厚的贺礼,就连那个叫叶麻子的三当家都拿了红封出来。先前他们因为曾闵秀闹了不愉快,这会可是半点都看不出来!”
正经的水晶肴肉成菜后肉红皮白,光滑晶莹卤冻透明,故有水晶之美称,这盘却是瘦肉有点柴肥肉有点腻,大概是厨房里的大师傅火候没掌握好。傅百善挟了一块肴肉在嘴里,细嚼之后咽下道:“这世上人人都有几张面孔,在家人面前可能是仁慈良善,在他人面前可能就是恶煞凶神。”
宽婶不住点头,“这个俆直手里攥着数条人命,可对他媳妇儿倒是没话说,走哪儿都带着,远远看着这天南地北挨不着边的三个人还真像一家子!”
荔枝手肘轻轻一拐,宽婶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姑娘好容易才避开情伤,怎能在她面前提及男人情深义重呢?更何况那徐直的女人曾闵秀是个什么出身,怎么能跟自家姑娘比?一时又悔又恨,面上就有些讪讪的。
傅百善却毫不在意,只是叮嘱道:“你们没有在人前露过面,那徐直和曾闵秀虽不见得认出,但你们在外头也要万事小心,莫让人抓住把柄。此处天高皇帝远,死几个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听到这里宽婶倒是低声一笑,“姑娘且放心,荔枝倒底是海边长大的,那些渔家的活计如织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