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初在江西,目睹张献忠匆忙称王场面的吕越就隐隐生出了担忧,顺利穿越湖广入川并攻取重庆府的胜利一度让他以为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岂料合江县之战惨败,接着攻打成都无果、被困在山区经历凄风苦雨的张献忠随后的所作所为让他的担忧完全变成了现实。
蛰伏之后急于冲破川西南桎梏的张献忠一改入川以来安民抚降的策略,严正下令,从今往后,每攻陷一地,即不问出身,任意掠夺诛杀,直到军队转移方罢。
策略反转如此程度,一开始听说的吕越震惊之余,只道是有宵小蛊惑张献忠,但后来暗自打听,才知道张献忠认为战事不利的责任很多出在四川百姓的身上,要是老百姓箪食壶浆迎接西军,西军又何尝会落到如今朝不保夕的凄惨地步,即“初谓蜀人易制,渐以出兵数败,士众反复“,所以“攘袂瞋目,有咀嚼蜀人之心”。
王尚礼所部西军战败后,兵马四散,除了刘进忠、靳统武收拢了些许残兵寻归主力外,其余大部分西军进四川后裹挟征伐的兵士皆杳无音讯。张献忠本来就性格暴躁,再被激怒,直骂“蜀人无义”,对四川本地出身的兵员不再信任。
兵锋受挫、兵力衰落,加之赵营大军次第支援,张献忠愈加认定,四川已非可以久恋之地,必须另择去处。
去云南还是去贵州,西军山头林立,莫衷一是。张献忠没有定夺便先进行了前期的准备工作,传令清整军队中新近招募的四川籍兵士及其家属,只留下陕、晋、豫等地的老弟兄组成纯马军,方便流窜。
西军前前后后在四川招募了为数众多的兵力,一夕去除,十失六七。为了彻底解决这些四川兵士的去向,特别是防止他们反为明军招募,张献忠将他们无论老弱病残均以粗绳串成一排,并驱赶到江水边,再用军中各色火炮轰击入江,一排轰完、一排再轰,日日不休,直到火炮操用过度炸了膛,至今尚未将人尽数处决完毕。无数肿胀的尸体漂浮在红如血海的江面,直把江水都阻塞截断。
这还不算完,因为决心彻底放弃经营四川的计划,张献忠复令军队操持老本行,四处打粮,打算坚壁清野后再离四川。嘉定州受到重创,犍为、荣县、威远等地被来回盘剥,鸡犬不留,若有敢反抗者,立即阖门处死。
这一系列的措施真施行起来,严酷远胜想象万倍。即便是西军将领,亦多不堪忍受者。有些人偷偷纵容百姓被举报,随即受到军法连坐,本人及涉事者全都活剐而死。张献忠想用杀人立威,还是有人不愿屠戮,索性私自潜逃,张献忠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