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城已被围困月余。
所谓围困并非用兵将城池密不透风团团围住,若真如此,不要说赵当世目前在关中的数万人,就再多给他几万人,面对周长十余里的西安府城城墙也是捉襟见肘。而且一旦某处生变,圈圈绕绕绵延如长蛇的围困军队亦无法及时做出调整,甚至会陷入首尾不能相顾、不攻自溃的下场。
赵当世率军围困西安府城,集结了几支重兵将城池周边的主要交通干道统统切断,用以防范城内外敌军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又分置逻兵,不分昼夜游弋在大小道路,截杀敌军抄小道进出城的探子、使者等,隔绝消息。如此,城内的守军突破不了城外层层叠叠的防线,且难与外界联系,如陷囹圄。
此外,更分派兵士将城池周围方圆三四里内的大树砍伐殆尽、河水以沙袋阻断,关厢百姓及家什亦搜括一空迁到外围,城内守军无半点资源可借用,唯有凭峙城内旧储而已。扼守要道或巡逻的营伍是为前线,轮流戍守,主力部队则分几大营扎营在距离城池更远的地方,作为后备,同时四处筹粮、樵采乃至经商等补贴维持军需。
若以水比喻,坐困愁城的顺军就像一潭死水,围困城池的明军便是源源不断活水,相持下去,就看谁先干涸。
当然,像西安府城这样的巨城不可能被彻底围死,一如当初李自成围困开封府,虽重兵集结,但城内明军依然经常来回城内外,远至到黄河沿岸。可纵然西安府城内的顺军亦经常走小路偷遣出小股部队游荡在城郊搜索有用的资源,但都微不足道,以至于有时为巡逻的明军觉察都懒得搭理——明军堵住了最大的缺口,已经足以令西安顺军生计困顿、焦头烂额,光从围困这点而言,目的已经达到。
围城期间,赵当世隔三差五就会走马到城郊视察。一眼望去,满山满野星罗棋布都是光秃秃的树桩,以及交布其间因为壅塞而腐烂发臭的无数积水坑。蚊蝇鼠雀比比皆是,偶尔还能看到豺狼横行。若非远方还有一座恢弘的城池矗立,难以想象此等凄惨景象竟是西南重镇西安府城关厢地带的现状。
“城内有回音了吗?”赵当世隐约嗅到一股浓重的臭气,就此打住勒马不前,扭头询问相随的郭如克。围城前线一直由郭如克总指挥。
从兵临城下第一日起,赵当世坚持每日写信射进城内劝降田见秀,起初田见秀还回信拒绝,后来见赵当世日日不辍,就不再搭理。赵当世不以为意,劝降如故。
郭如克笑笑道:“还是老样子,装聋作哑。嘿,真当咱们打不进去似的。姓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