艘乌蓬船内便嗖嗖地冲出十来道黑影,紧追着他们潜逃方向去了。
杜渐到底对城内地形熟悉,长缨随着他高高低低地跃过了几道房梁,最后在一处只容两人侧身进入的夹壁之间停了下来。
很快,脚踩着瓦砬的声音就到了耳边,如同来得迅急的暴雨。
杜渐屏息静气,手臂擦着她的肩膀,神思逐渐些游离。
那年在坟坑里,他和沈琳琅也是挨得这样近。
她与他素昧平生,在摔下土崖的那刻也曾气势汹汹数落他祸害了她,但在追兵到来之前,她又还是咬牙将失明又重伤的他引去了山岗上。
那时候是初冬了,又是晚上,满山岗的枯树枯草,她一路骂骂咧咧地扶着他行走,态度简直恶劣极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凶而且脾气还那么坏的女人,但她终究是在帮他,他没法儿对她产生厌恶。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大晚上的还在赶路,当然也问过她是什么人,她也没说,只有一次说漏嘴了才知道她姓沈。
就连“琳琅”两个字他都是趁她睡着了的时候,悄悄自她金镯子上意外摸到的——具体是不是这两个字他也不能肯定,总之问她,她也没否认。
他又悄悄地碰过她头发,她束了髻,因此可以猜测她及笄了,但发钗打制的痕迹很新,于是很可能及笄未久。
她说话的时候尾音总是要稍稍扬起来一点的,透着被娇养出来的的贵气。
给他往伤口上洒药的时候,他偶尔会碰到她的袖子,料子也很好,是绸缎。
有两次接药的时候,他也留心碰了碰她的掌心,茧子的位置很熟悉,想来跟他一样是惯于使剑的。
“总算走了。”身边的她忽然吐了口气,略显松泛地说。
他凝神看她一眼,说道:“风声还紧,先等会儿。”
眼前的沈长缨跟她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相同的地方是她的落落大方还在,但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没有绫罗制就的衣裳,说话的时尾音也不曾扬起。
这几日他对沈琳琅所有的回忆加起来,似乎都不如眼下这片刻细致真切。
“你没事吧?”她瞅了眼他,然后又将擦伤了一点的手腕拿袖口掩住。
受伤不要紧,却不能见血,否则回去少不了露馅。
“没事。”他直起腰,把脸上面巾扯了下来。
“真没事?那你腰上——”她忽然凝眉,左手伸到他腰窝上,接而呼吸微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