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暮春,方城的夜晚已然还带有丝丝寒气。尤其到了夜半时分,这里大雾弥漫,将整个方城遮蔽得严严实实,丈余之内,难以见人。
然而,浓密的大雾依然遮不住议事大厅透出的灯光,林纯鸿与一众阁幕使正在连夜商议对策。
大厅内,灯火通明,飘散着淡淡的苏合香香气。近年荆州大规模开海,香料价格大幅度下降,富贵人家连夜议事时,都习惯点上带有苏合香的蜡烛,有开窍醒神的作用。
“目前看来,杨嗣昌对我们颇下了一番功夫,东林党、江南地方势力、郑芝龙、晋商、荷兰人,他倒是一个不落地拉上了前台。”
“杨嗣昌把整个大明,还有南洋,都当成了棋盘,我们也得放开视野,陪杨嗣昌好好博弈一番。这一次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不可局限于一隅,因小失大。”
张道涵突然恍然若梦,以天下为棋局,这是何等的气魄!十年之前,打死他,他也不会想到会堂堂正正地坐在棋局边,与大明枢下一盘天下之大棋。
他兴奋莫名,抽丝剥茧地说道:“布局已定,现在就看如何下子。从大局看,可对弈之处,无非河南、山西、四川、江南和南洋等地。山西商路初开、工坊初建,实力远远不及晋商,可采取守势,令周世亮、黄渤严密监视范永斗即可,不必采取什么动作。至于四川,我们刚得到切入点,也可以按兵不动,静观时局变化。难就难在河南、江南和南洋三地,实力展现到什么程度,如何把握这个度?”
张道涵的话,无异于将大家混乱的思路梳理了一遍,让所有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林纯鸿大喜,抚掌笑道:“张府令所言甚是,四川和山西想动,也无力可动,守住即可。至于河南……”
林纯鸿见陆世明眉头紧拧着,脸色凝重,忽然心里一动,问道:“陆幕使有何看法?”
陆世明听到林纯鸿点名,站起身来,向众人拱了拱手,道:“河南的焦点,无非就是张献忠、罗汝才等贼寇。两贼与马祥麟大战数场之后,实力受损不大,倒是马祥麟吃了大亏。林纯义率领大军西进后,两贼颇有向陕西转移之势。就目前而言,张献忠、罗汝才最为紧要之事反而不是打败官兵,而是寻找出路。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为张献忠、罗汝才寻找一条出路?”
“这……”周望和张道涵想不透为贼寇寻找出路,与当前的大局有何关系,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盯着陆世明。
林纯鸿沉吟道:“陆幕使莫非想借招降张献忠和罗汝才一事造势,将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