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事情,到底还是沈规一手安排。他原有些担心两姐妹会难舍难分,耽误时间,也更加冒险,岂料两人比男子还冷静。
郑双双甚至没有下马车,只是掀开车帘望了一眼,郑令意也没有哭哭啼啼的,只是与吴罚在路边凉亭里站着,就这样彼此看了一眼。
芋头也瞅了一眼,只见到一位气质肃然冷峻的男子,还有一位相貌与郑双双有几分相似,但是美得更为剔透一些的女子。
郑双双放下车帘,周身的力气像是被一下抽空,她垂下了脑袋,肩膀也软了下来,默默无声的落着泪。
芋头抱着她的腰,道:“姐姐,你还有我这个妹妹。”
郑双双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欠姐姐很多,欠娘亲很多,又欠了他很多。”
“沈大哥我不知该怎么说,可亲人之间,说不上欠不欠的吧?”芋头回忆着自己脑袋里仅有的一点关于亲人的记忆,不大肯定的得出这个结论。
郑双双苦笑了一下,想起那一滩湮在砖地上的血花,道:“你不明白。”
芋头不明白,郑令意却明白。
郑双双给她留了一封长而又长的信,信中文字琐碎,从幼年讲到入宫,郑令意看完又看,直到日暮黄昏。
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郑令意不知道来人是谁,酱生活泼泼的声音传进来,“爹快进去哄娘!”
郑令意不自觉的笑了笑,抬首见到吴罚走进来,郑令意又收起了笑容,吴罚明显拘谨了一点,坐在榻上看着她将信一张张的烧掉,扔在水盂里。
郑令意其实早已经不生吴罚的气了,她太知道吴罚是怎么想的,郑双双的的确确是个烫手的山芋,叫人揭破一点,估计着不知多少人要悄无声息的断送了性命,包括她和她最在意的人,吴罚做的就是这样的差事,他如何不清楚?
她将信一张张的烧尽了,水盂里黑块斑驳。
“双妹说,她是推了娘,可只是挥了一把,使力气不是很大,娘就算是摔了,也应该能护住后脑。她这些年想了又想,花姑姑那时在她们母女间故作阻拦状,十之八九是她在其中下了黑手。”
“这老东西,如今倒是活得安稳滋润。”吴罚冷声道。
“是啊,但连双妹自己都不肯定。她信中又说,也许,是她愧悔过甚,臆测出来的。”
郑令意想着郑双双被嵌在车窗里的那张脸,不过这次的禁锢是一时的,她总算是自由了,可有些事情,却又被牵扯了出来。
吴罚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