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大夫,他早就知道自己因在寒潭泡了一宿而染上的寒毒是怎么也祛不掉了的。看惯了世间太多生生死死,也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所以就算佛祖说明日就要归天,自己大概也能接受,只是心中不服——起先不服大仇未报,现在不服为何好不容易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却再也无法享受人世间的爱恨情仇。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竟已到天明,面前那扇大门终于从里面推开了。
经过一夜寒风洗礼,从来都一丝不苟的白芨显得有些邋遢。荀言别过眼去,他想着那个游戏有些心虚,不敢再看他。
“哈哈哈,白大夫这一夜可好。”景北柯的声音传来,叫白芨意识到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
“放了荀言,你要对付的是我。”
“哦?白公子倒是不含糊,可你未必太高估自己了罢!”
“你想怎样。”
景北柯笑笑,“这一夜辛苦白公子了,我们进屋说话。”说着,他率先转身又走进了大殿,白芨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荀言皱了皱眉,也跟着进去了。
站了一夜,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有不适。白芨随他们坐在木桌前,动作有些生硬。
荀言把这些都看了进去,望进那人同样望着自己的眼睛,有些无措,他绕开白芨,坐到了景北柯那侧。
啪啪两声,景王唤了个侍女上来。女子同府上所有女眷一样,着鹅黄色长裙,头微微低下,手上托着个古铜色酒盏。
“还是极乐散,不知白大夫敢不敢再一试。”景北柯说完,意料之中地看见白芨脸上为妙的变化。如他所想,在自己眼皮底下那人做不到。
“放了其他人。”
“嗯,不算过分。”景北柯装作思考了一会儿便应下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白芨看了眼对面挨着景北柯坐下的荀言,有些失望那人没能给自己最后一个眼神。他深叹一口气,似是要将这些年胸中的郁结一并排出。
“慢着。”景王突然开口,“白大夫,本王敬你是个人物,所以也给你留条生路。”他笑得眼中尽显邪佞。
“不必。”白芨说着,直伸手去取酒盏。景北柯会那么好心?他不信,不过一死,他只想别再生出什么其他事儿来。
“诶,白大夫切莫心急。”景北柯拍走他的手,“你可以选择让荀言替你喝这杯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