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他忧的是这个。不幸的是,或者说可巧的是,这话好像是在说两千数百年后的今天。就是说,孔子认为天下大乱的状态属于世道,世道凶险因于人心,心性随社会发展而复杂化、邪恶化、失范失衡化与歧义化:贪欲、乖戾、怨毒、争利、暴力、嗜杀、阴谋、诡计、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正在毒化我们的生活与身心。扭转乾坤、解决这些问题的抓手是文化:权力系统要懂得从民人的心灵深处挖掘美好善良,将之提升,要依靠人性自有的美好本能,从孝悌亲情入手,推己及人,及于恕道,用仁心统率与提升孝悌忠恕礼义廉耻诚信宽厚勤俭谦让恭敬惠义好学敏求……从而取得认同,取得道义优势,占领仁德高地,缘人性民心坐稳天下;而后乃教化天下,首先是教化君子,教化权力系统自身。权力系统的君王、大臣们接受了孔子的学说,则会因掌权而痛感仁德的重要性,因认识到仁德的重要而受到教化,而成为全民的道德榜样,从而取得统治的合法性与说服力。孔子认为权力的根基在于仁德,仁德的来源在于天地的榜样与启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权力首先不是如林彪所说的“镇压之权”,而是教化之权,示范之力;叫作“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叫作“道之以政,齐之以刑”(用政策与行政治理引领民人,用刑罚管束民人)远不如“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用道德教化引领民人,用礼法管束民人),前者“民免而无耻”,能让民人躲避惩罚,却不能培育民人的是非羞恶之心性;后者“有耻且格”,才能让民人培育廉耻,克服不端,心服口服,优化心性。如此这般,孔子的理念是斯文救世,救国救民:用仁德代替凶恶,用仁政代替暴政,用王道代替霸道,用博大仁爱之心代替狭隘争拗之心,用善良坦荡规矩温文尔雅取代邪恶放肆忤逆野蛮诡诈的乱世恶相。这放在今天大概就是软实力与巧实力,然而远不仅如此,软与巧不过是人的聪明心计,而孔子的路线是天命,“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中庸》),仁德来自天命,天,才是终极的“高大上”,乃能“行健”,乃“自强不息”,能“厚德载物”,具“好生之德”,使“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仁德的典范则属“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老子、孔子都向往“无为而治”,这与千载后世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社会国家消亡说,与现代社会小政府大社会说、简政放权说……遥相呼应。仁德首先是心性,又不仅仅是心性。它们外化并强化为礼,即行为范式、社会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