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冥岗山顶到处都是熟睡的人,有的靠在树根上,把头垂在胸前,有的背靠背,有的头枕石头,弓着身子歪躺在山坡上,四周寂静,鼾声起落。
王晓寒和耿兰新并肩坐在垫着大衣的岩石上,该说的话都说尽,剩下的唯有等待。
万籁俱静,灰蒙蒙的夜空,乱云涌动,分合聚散,扑朔迷离。王晓寒昂头望着一片,刚才还十分醒目,瞬间被无形的力撕碎,零零落落,惊兔一般,如跳若跃。她把目光移向两块即将汇聚的云,眨眼之间,另一块云不见了,没有一丝汇合的痕迹,消失在被云雾遮挡的黑洞里。
忽然,耿兰新支撑下颌的胳膊一颤,身一歪靠在王晓寒身上,她坐直了身子,摇头,好像要把偷袭的困倦甩掉。
“兰新,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哪里睡得着呀。你的嗓子都哑了,不要说话,睡不着闭目养神。天亮以后,你我的生活都会改变,再也不是过去的样子。人在平静的生活中根本感受不到亲人和朋友的重要,殊不知,平静的生活之所以安详,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
听着,王晓寒想起胡若雯说过的,“张总与耿兰新的关系很复杂,微妙。耿兰新和吴敬仁是大学同学,因为爱才来到赣都,按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想到吴敬仁偏偏爱上张总,耿兰新这才嫁给另一位同学于文涛。”如今,雪梅生死未卜,假如雪梅不在了,生活如夜空中的云,瞬间被撕裂,闪出爱的空间,以前平静的生活不再平静。
她想着,由衷感叹,声音支离破碎:“是啊!对此我深有感受,失去爱人的生活,我是谁,连自己都不知道。若是公司再没有了雪梅,公司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
“不说了。唉,我不让你喊,你偏要喊,嗓子喊成这样。”
“我也知道雪梅不会答应,只不过喊给自己听,就像一个躯体被碾轧的人,明知呻吟没用还是忍不住。好,不说。”
王晓寒双肘抵在膝盖上,两手托腮,看着黑黢黢的山下,视线穿透黑暗,在一片幽暗中穿梭,眼里不时出现鬼影憧憧,变幻莫测的景象。周如生的身影悄悄在山崖和石峰中躲藏,当她想看清的时候,身影钻入茂密的树叶里,只露出一双贼亮的眼睛,如狼,如鼠,如蛇,如血。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闭上眼睛。可是,目光仍然在幻觉中跳跃,一片深密的草丛中,张雪梅静静地躺着,被压弯的草茎爱抚着她脸,微风吹过,萧瑟绵绵,仿佛在说,别怕啊,你的亲人在山上准备救你,天亮的时候,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