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仁惊醒,发现自己浑身大汗淋淋,抬头看耿兰新,借着窗外渗入的幽暗光线,发现一张呆滞的脸。他意识到自己梦中的呼喊发出声音,想解释,喉咙干裂,意识恍惚,轻轻动了一下搭在耿兰新腰间的手臂,感到她睡衣被汗水浸透,想着,应该有个解释的。
“兰新——”他发出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耿兰新动了一下,从他的颈部抽胳膊,慢慢掀开被子,好像对自己说,“洗澡。”
耿兰新下床,摸黑打开行李,吴敬仁说,“把灯打开。”
“不用,东西放在什么位置,我心里清楚。”
听着,觉得这话隐喻什么,一下听不明白,他懊恼地闭上眼睛,心里责骂自己,吴敬仁,你是什么东西!她从二十岁就爱着我,八年啦,我让她离乡背井,让她嫁给一位不爱的人,如今老天给爱情一个复活的机会,我不但不珍惜,反而在她心里注射一剂毒药,我算人吗!
他坐起来,想下床向她道歉,祈求谅解。耿兰新站起,怀里抱着衣服,转身欲进卫生间。他跳下床,从后面搂住她,说,“一个噩梦而已!真的……”
“你刚出了汗,经不起折腾。一个人的命只有靠自己,我救了你一次,不可能再救你。”
吴敬仁只好松开手,耿兰新进卫生间把门关上,锁死。他赤身裸体站了一会,不觉一阵寒意浸透肌肤,这才转身到床前,掀开被子,一只脚踏上床,感到湿漉漉的透着凉意,只好打开灯,把堆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逐一穿上,坐在床沿,眼巴巴等着耿兰新出来。
一阵淋浴的水声徐徐入耳,仿佛秋天绵绵不绝的细雨总也下个不停,等待如勒在脖子上的绳索,让吴敬仁无法喘息。他走到卫生间门前,犹豫一会,轻轻敲一下,“这么久啊!”
“你回自己的房间吧,我累了,想一个人清净一会。”
“你赶我?”
“随便你怎么认为。”
“好!好——我走!”吴敬仁开了房门,愤怒,委屈在身后推搡,回身慢慢带上房门,未迈步泪水夺眶而出。
旅馆的门开着,服务台下面传来一个声音,“还出去呀?”
吴敬仁听出是对耿兰新说话,缄默离开,到了湄岛之家旅馆,门关着,他敲了几下无人应答,在门前站了一会不想再敲门,顺着原路往回走。耿兰新居住宾馆门依然开着,散出一片灯光。他在灯光之外站了一会,心里呼喊,兰新,以前你是那么大度,宽容,为何一句梦中的话就让你这么无情?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