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尚在昏迷,忽然眉目扭曲,一阵禁脔,口中含混的“呜呜……呜呜……”
陆氏神色一变,抱住他:“应凤,应凤!”
年轻人显是神志不清,双目紧闭,却咬牙切齿道:“我也扒你的皮,抽你的筋!”陆氏痛心地抱紧他:“应凤……”
年轻人的眉目逐渐展开来,仍闭着眼,喃喃的:“娘……呜呜……呜呜……”
鄂尔泰知道伤情紧急,忙打开药箱,解了年轻人上身衣服,却见他胸口一片刺青,烛光下看不清楚,大约是鹰。
陆夫人道:“这是我族神鸟。”
“夫人是哪一族?”
“彝族。”
“那这年轻人是?”
“犬子。唯一的……儿子。”
鄂尔泰不再多言,开始清理伤者的伤口。
陆氏知道帮不上忙,便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鄂尔泰心无旁骛地施救,她心里仍在疑惑,他为了什么这样做。
当真是为了一匹马?她不信。
素昧平生便出手相救,还是生死一博,这种故事只在戏文里。原因不外两种,男人之间的慷慨仗义,男女之间的郎情妾意。
她是个明智的女人,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即便十几年前青春少艾时,她也不会相信自己足以让这样一个男人舍生忘死。那么,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的解释,她不信,可却不怀疑他的初衷。
他当是一个好人。因为他的眼睛。
他有着水一样的眼睛,可以浩瀚如沧海,可以湍激如飞瀑,可以沉澹如渊泉。像水一般多变而又万变不离其宗。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无疑赢得了先人之机,他值得让君主托付遗孤,让朋友托付性命,让女人托付终身。
用尖刀剜开伤口,生生取出弹头,年轻人疼得死去活来,却总算保住了性命。
陆氏道:“大人通医术?”
密室中静了下来,能听到烛花的声音,噼啪。
“三折骨,为良医。”鄂尔泰起身用剪子剪了一段烛芯。
暂时一暗,陆氏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只听出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便不再问。
蜡烛重又亮了。周遭很静,上面不时有沓沓沓的声音。
陆氏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号房之下。上头,是监场官在巡视。”
“这个时辰,考生仍在作答?”
“是阿,‘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