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云南大小官员设宴为新任巡抚接风,说是各级官员,远道的都不及赶来。杨名时托词未至,郝玉麟也称军务繁忙无法抽身。在座的都是在泥塘一般的官场里搅混了多年的,个个都像那塘中莲藕,满身是心眼,立即看出了七八分——原来沸沸扬扬的‘以巡抚代行总督职’,多半是以讹传讹。
那么,事先的准备难免有些小题大做——
一只三寸长的翡翠搁笔架。
昆明知府声称,乃是整个云南僚属的一番心意。
好一番昂贵心意。出手如此豪阔,可见云南官场之中早已贪贿成风。鄂大人自然拒绝,只不过拒绝的理由不是什么清正廉洁,而是——
东西太普通了。
鄂尔泰轻描淡写的:“听闻墨翠方为翠中极品。”
直令在座咋舌不已。
哈元生因公务外出,听到新巡抚上任的消息,火急火燎往回赶,到贡院的时候,酒宴方散,他飞一般上来台阶,入门即跪倒:“末将哈元生,拜见巡抚大人。”声音中难抑激动。
鄂尔泰道:“请起。”
哈元生起身,一抱拳:“末将盼大人,如大旱之望云霓,今日终能如愿,实乃云南之幸,末将之幸!”
鄂尔泰早听说他已升任都司,看了看他补服,果然如此:“你有今日之位,可喜可贺。”
“末将能有今日,全凭大人当日救我、荐我、教我,知遇之恩,没齿不忘!”
“你如今,做什么差事?”
“末将如今任职都司,本属提督郝大人麾下,因今春三江泛滥,多处堤坝塌毁,而末将又曾主持过修筑保山堤坝,所以被杨大人借调而来,仍旧是主持治水、修坝。”
张允随道:“来日,还要请教哈大人三江泛滥之事。”
哈元生早有准备,命官兵搬来一大捧关于水患的文卷和图纸:“请大人过目!”
鄂尔泰命人收好,道:“此事我要详加查核,不急在一时。眼下另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协助,你可愿意?”
哈元生脸色一正:“元生不敢提私恩故情。公事而论,大人是巡抚,‘巡行天下,抚军安民’,大人但有所命,末将焉敢不从!”
“好。你现在统下多少人马?”
“铸堤兵士三千人。”
“有多少可以提调?”
“坝上不能无人驻守,属下最多可以调开两千人。”
鄂尔泰想了想:“府衙差役,可以再凑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