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斋,从来都是王孙公子渊渟泽汇之地。
那一年,刚刚落成,新漆斗拱,初镂雕梁。
临窗的这一桌格外热闹,桌面有棋,棋盘两边各聚了一群人——都是一样的年轻,一样的鲜衣怒马,一样的神采飞扬。
“你输了。”执白公子拈子一笑。
身后的公子哥儿们抚掌欢呼。
执黑公子拍案而起:“我不服,再来一局!”
执白公子拿起盖碗喝着茶:“三局皆输,再来无益。”
“鄂尔泰,你不要欺人太甚!”
“何世璂,你休得胡搅蛮缠。”
“愿赌服输,拿来拿来!”紧挨着鄂尔泰的那个年轻人名叫林秉聪,平生最爱金石,一直就盯着何世璂作为赌注的那块鲜艳欲滴的鸡血冻,知道那是上上之品,哪怕不能据为己有,仔细观摩一番也好。
林秉聪把玩那方印章,爱不释手。
鄂尔泰拿了过来,手一扬就丢在地上。
大家都十分惊讶。
林秉聪心疼不已:“你这是做什么?”
鄂尔泰只将自己面前的锦盒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印石,那是自己的赌注。在场都是行家,只见那石料脂光润色,纹理斑驳,知是田黄石,更加惊讶,人人皆知鄂拜收藏了一块稀世的田黄印石,今日终能一见。
鄂尔泰微微一笑,道:“他山之石皆卑凡。”
这下何世璂更加怒不可遏。
“坦园,你可别丢了咱们上三旗的脸!”何世璂这一边的公子们鼓噪。他哪堪受激,从案上拿起佩剑:“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比上一比!”
对面的公子们也不甘示弱:“忆安,就同他比!”
鄂尔泰却摇着头:“在下所习剑法,其中尚有疏漏,先师仙去时再三叮嘱,一日不完善,一日不与人比。”
何世璂冷笑道:“你怕了?”
“怕只怕,失手伤你。”
“你——”
“棋招剑道,异曲同工,再比下去,一样是输。”
掌柜的听这边吵嚷,生怕有什么纠纷,忙跑过来劝解:“斗棋斗鸡斗蛐蛐儿,就是别斗气阿,这三冬之末,容易上火。”
众人嚷嚷:“咱们就是好斗!”
“诸位小爷可不是一般的哥儿,可都是万岁爷爷身边的人,若要斗出什么差池来,丢得可是万岁爷爷的脸面。”
这话果然有点用,大伙逐渐安静下来,何世璂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