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下着大雨,她看山路上依稀有个人影,便拿起把伞出了门,拐过一个山道看得清楚,果然是他。
照他想依风入松曲谱顺序走遍京城五镇的宏图大计,今天该去昊天塔,而这座山是必由之路,梅树下的小院仍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搬回来,她跟秀芸说,好久没过去了,该去打扫打扫,也不顾秀芸劝说天要下大雨了,一个人出了城去。
他没带伞,浇得落汤鸡一般。
进了屋,她找了条干净手帕递给他。他接过去,嘴里叨叨:“家人说话耳旁风,外人说话金字经。”
她好笑:“什么啊?”
“我阿玛说,看天色今天有雨,没听他老人家的,却信了那位洋大人南怀仁的观象台,说是晴天。”
他边说边擦身上衣服,却是顾头不顾脸,她又找了块手绢,犹豫一下,伸手替他擦着脸上雨珠,说道:“房里有我爹的旧衣服,都是干净的,你若不嫌弃,便换上。”
鄂尔泰依言走进房,问了句:“哪里?”
“柜子里。”
鄂尔泰打开衣柜,只见一摞齐齐整整的衣物上摆了一双鞋,便拿起来,看样子,即便是穿过的,也是九成九新。
秀芳走到门口,见他对着鞋看,有些不自在,一转身想走了,听他在身后道:“这鞋没有印记,不是买的吧?”
“嗯……”
“自己做的?谁做的?”
这一回她没吭声。
他问,有了笑意:“令妹?”
她似是又嗯了声。
他看得更仔细,反过来倒过去的:“恕我直言,令妹的手艺,着实不敢恭维。”
“怎样?”她声音一直淡淡的,这才高了半分。
他背过身去,暗暗用手比量一下鞋长,掩住笑意:“所谓‘长短参差十六片。”
她当然清楚这绝非赞誉:“什么意思?”
“线脚有长有短,参差不齐。”
“你……”
他背过身去将鞋穿上——果然合适,便在当屋走了几步:“两只鞋底一高一低,不过,倒是好意头。”
她忍住气没发问。
他便自道:“出门莫问路东西,一步高来一步低,宽处有缘窄处险,行人去向是鼯鼷……”笑着一闪身,就势擎住她攘起的手腕,“你怎么动手啊?”
“打你这过街老鼠!”
“这怎么说?”
“合该你是一只鼯鼷,耳又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