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盲,不识好歹。”
他哈哈大笑,笑声一收,低道:“我瞧瞧。”握着她手来看,“针线这么差,没少刺到手吧?”
她一挣,嗔道:“谁说是我做的!”
“必不是出自令妹之手,看她面相,便知是贤良淑德,精于女红的。至于你么……”
“我怎样?”
“嗯……‘不事农田与蚕绩,前呼苍头后叱婢’,贵夫人之相,而且还会封赠诰命。”
“哦?封赠有六等,你可能看出,我是哪一等?”
“这个可由不得你,要看我做多大官。一二品的称夫人,三品称淑人……”
她脸一红:“你……”半饷又道,“什么封,什么品,只有你这种市侩之徒在乎,我才不在乎。”
“哦,无封无品的,叫娘子。”他笑道,又重复一遍,“娘子——”
……
回想起来,满心满眼都是笑,鄂尔泰翻了个身躺平,缓缓吁出一口气。
“诶诶——”身边的人不干了,“这怎么鞋都上炕了?”
他再干净,鞋也是个在地上拖来踏去的东西,实在不像话。
这一晚鄂尔泰在宫中当值,换了班,进侍卫房休息。在宫里,无论身份贵贱品级高低也没有独门单间,南窗一铺大炕,长枕大被。
鄂尔泰瞥了眼躺在旁边的侍卫叶蓁,道:“新的。”
“哎呦,还搂在被窝里,什么明珠履金缕鞋啊?让哥儿几个见识见识——”另一个侍卫索明伸手要抢。
鄂尔泰一把夺回来,皱眉吓唬他。
几个人已经看见了,先那个叶蓁隔着个空铺位蹭过来:“这一看就不是买的,谁给你做的吧?姑娘做的?要说这姑娘手艺真不怎么样,说实话还不如哥哥我呢,要不,咱两凑合凑合得了?”
鄂尔泰笑着骂他,厌恶地隔着被子往那边踢:“去去——”
众人笑一阵,熄灯歇了。
不多时,四周是此起彼伏的鼻息声,只有鄂尔泰辗转反侧,后来干脆坐起身。其余人都已熟睡,他披衣穿鞋,轻步下床,走到门口,习惯性地,摘下墙上挂着的‘出山’。
走到当院,夜风袭来,满树的玉兰花魂摇魄荡。他深吸一口气,满腔的热情融化了浓郁的甜香,浸入肺腑。
忽然响起梆子声,很疾。
后来他想,如果那夜他不是独自无眠,就不会那样的警醒,不会第一个冲去寝宫,那么,一切都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