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步调远去,光线偏漏,屋室里亮堂起来,一应杂物堆聚更显得空间逼仄。
苏君唇舌发僵,全然说不出话了,宋炆升收拾好惊讶的面色,理了理嗓子道:“这件事儿不简单,偏被咱们俩听了去,不过你别怕,你也听见了,一时半会儿间,这局面还撑不破,颂,你明白六哥的意思么?”
她深知利害,反而觉着他比她还紧张似的,下巴顿了下道:“我明白,不会往外说的。”
他赞许地笑了下,心情却是难言的惆怅,憋得他几乎喘不动气,还好她心思跟他是一致的,探手剥了道门缝,“还是赶紧离了这儿的好。”
进了席间,苏晴打量她的眼神很别扭,话也问得不怀好意:“上哪儿耽搁这么长时间,说两句话,脸都说红了。”
苏君心头腾腾直跳,不知道怎么回她,装出一副温吞的语调遮掩道:“哪那么长时间了,这菜都没上齐呐。”
苏晴被她拐了心思,低声凑近她道:“你没来这会子可演了出戏,都等着新郎官儿致辞开宴呐,人很是磨蹭了一会儿才来,你没见王家夫人那张脸都绿了。”
“酒喝多,闹着了罢?”
苏晴见她这样说似有所悟,赞同地点了下头,嘀咕着说:“别说,没准儿还真是这样。”
绿皮水牛眯着眼打盹,被府门内鱼贯而出的宾客惊开了眼,尾巴高甩来回抽着脊背。
宋炆升忙拉着苏君站远了些,戏谑地道:“多香一人儿,怎么被当成苍蝇似的嫌弃。”
她脸皮薄,估计也跟着回想起半下午那回事了,脸上映红,腮帮子仍气鼓鼓的,活脱脱一条金鱼的模样,他静下心低声对她赔不是道:“不是不愿跟你一路,我任上还有职务,得抄近路赶回去,走得不是官道,不便带你。”
苏君得到了解释,便解人意的催促他离开了,他越上马回头看去,她浅笑了下,带着俩梨涡仿佛永久地刻在他心上了。
半盏月弯低挂,照亮了马身一侧悬垂的画筒,骓骓步子顿了下,宋炆升看向远处,草木低覆,在寒风中打着摆子,身后一串马蹄脆响,他诧异地回过头,心下猛然一沉,生出一背冷汗。
苏君趋近他,发丝在风中远远飘着,扬声喊了声:“六哥!”
“回去!”他转过马头,掖着嗓子呵斥,发出的却是夜枭般嘶哑凌厉的调子,惊得她两肩发抖。
她果真收紧辔策,放缓马步,一句话击得他瞬间土崩瓦解,“我担心你,和你一起回去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