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斗篷的裘边在积雪上擦出一道弯痕,宋炆升并未掩饰讶然的神色,他抱起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轻吟道:“颂,六哥从没觉着你傻,不过还是小瞧你了,你接着往下说。”
苏君耳根蔓红,略扭捏了下,目光平平地看着他道:“再后来,你就跟刑部那吴大人上我们家搜家来了,六哥,画里面有茶叶么?你们俩趴在上头瞧得那么认真?我一直觉着奇怪,以当时余公公的权势,根基浑厚,他家大业大的,京府里那么些个茶铺,何至于跟我们家过不去,现在想想,他从一开始为的应该就不是打压我们家茶铺的生意,那不过是口头上的说法,掩人耳目罢了,我瞧搜家才是目的,为的还是那幅画,六哥,我说的对么?”
宋炆升点了点头,松下手臂,抬手轻扫去她眉梢上沾染的雪片,低声地问:“颂,你想知道你的那幅画是怎么回事儿,是么?”
她眼波微漾,晃着漫天的雪光,他降下视线,将她整个人括进了眼底。
“年前渠沟儿里捞上一失了肠子的老太监,这事儿还没忘罢?”宋炆升问。
他语调轻柔缓缓注入心头,苏君心律渐齐,点头浅笑:“我记着呐,六哥有什么直说,无妨碍的。”
宋炆升略松了口气,膛子里却收缩地更紧了,“他,就那老杨头,曾在御前行走,是圣上的主管太监,卸职后一直在内城茶儿胡同那片儿住着,圣上挂念旧情,对他尤为关照,不该有人顶着风头去动他的,可他还是丢了命,”他慢慢叙说着,一面拉起她的手扣在他掌心,“那是因着他清楚圣上立储诏书的下落。”
她瞬间恍惚的神情让他心疼极了,他捂住她的手像握了两颗雪疙瘩。
“那幅画就是那封诏书么?”她鼻翼紧缩,抬着脸问他。
宋炆升轻嗯了声,“我们北镇抚司衙门里逮着几个人,据他们其中一人供述,他杀那老杨头时,从老杨头口中逼问出来的话,你母亲,陈女官生前在皇后身边供职时,曾得到过皇帝的赏赐,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后来朝中呼吁立储之事愈演愈烈,皇后有意跟圣上暗示过,圣上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颇为震怒,不过却撂下‘诏书已下,皇后忘性不小’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一经撮合,唯有你母亲得赏之事最为古怪,原本此事是颇为隐晦的,抵不住各位王爷手眼通天,偌大的宫宇中,犄角旮旯里不定埋着谁的眼线,宫中赏赐全部都记录在档,那时你母亲已经出宫,那幅流出宫外御赐的墨梅图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苏君心里响起一声哔剥,他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