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这些天将军都在忙些什么呢?”耀灵瞧着左右无事,似是无意地提了句陆恒,然而一双杏眼瞥着谢幼安的侧脸,目不转睛地瞧她反应。
谢幼安左手轻拢长袖,立在雕花玄木桌前习字。背脊直挺,纤手握着一支粗狼毫,悬腕挥毫,纸背透墨,运笔却极为有力。字枯丝平行而转折处突出有力,临的正是那兴起的“飞白”。
提笔转折间,宣纸上黑白大字渐成。长睫随目光垂下,似乎并未留意耀灵说的话。
“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
谢幼安写的正是太公谢安石隐居在山东,几次三番拒官职时,天下人所传送的话。耀灵只瞧了一眼便认了出来,但她没放心上。
这几日陆恒皆是深夜才归府,谢幼安从未担心过问甚么。
真是不知女郎在想什么。耀灵皱眉思索了会儿,于是决定试探一下,又看了眼宣纸,忽然灵机一动道:“女郎,我听说当年王夫人嫁给王郎君时,曾说过‘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是否?”
王夫人是谁?东晋赫赫有名的才女谢道韫,亦是谢幼安的姑姑。她幼时随口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不知惊艳多少士人名士。
谢道韫长成愈加聪慧又辩才,被赞有林下风气,乃女中名士。
谢安让她嫁给王羲之次子王凝之,谢道韫曾对谢安说道,“谢家叔父辈有谢安、谢据;兄弟中有谢韶、谢朗、谢玄、谢渊。没想到天地间,还有王凝之这样的人。”
她拿他们来与王凝之相比,意指王凝之才华低微。
“怎么了?”谢幼安顿笔蘸墨,转头望向耀灵。
“耀灵只是觉得,世人虽皆说王夫人瞧不起自家夫君,但王二少对夫人却是多有包容疼爱,身边妾侍亦甚少。那句‘天壤之中,乃有王郎’或许只是王夫人初嫁时,对谢太公的抱怨撒娇之词。”
“你言之有理。姑姑虽然对姑父冷冷淡淡的,却也未尝不上心。”谢幼安回想了一下许久未见的道韫姑姑,颔首道,于是落笔继续习字。
耀灵在旁欲言又止。
谢幼安没留意耀灵的话中之意,又写了几笔,方才觉得有些奇怪。无缘无故提起姑姑作甚,她朝耀灵瞥去,顿时明白过来。
于是搁下了笔,笑着道:“你这小丫头也学会话中藏话了?你想探明我心意可是与姑姑一般,虽对将军冷淡,但心中也未必是不喜他的,对么?”
小心计一眼被瞧出,耀灵讪讪而笑。
但她心性本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