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褚果然挑来了五十名老练的哨骑,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还带了更多的马,他需要驮马来装回尸体。
加上侯禹和黎牧,这些人在哨骑营休息一晚,选择在第二天拂晓时分出发。在原本的计划里,侯禹和樊褚是打算尽早前往守林人的木屋,但一场忽如其来的暴雪淹没了北疆,倘若执意前行,难免会在雪中迷失方向。
“我恨下雪天。”樊褚提着铁锏,听着窸窸窣窣的马蹄声,忍不住出声抱怨。
“你还会恨一整个冬天,”侯禹策马走在他身旁,补充道,“大雪可能持续到夏季都不会结束。秀容川不同,它虽然离北疆不过两百里,但眼下远没到下雪的时候。你要是喜欢,尔越大人很乐意接纳你。”
樊褚有点不明白,“当逃兵?”
“秀容川没有行刑者,你怕什么?”
“我怕步郁乙的追兵会南下黑木林,每年都有几十个逃兵的脑袋挂在城头上。”樊褚嗤笑道,“他们不在乎你能逃多远,只要没死,追捕就不会结束。尔越大人会为了一个小队正,就跟七镇翻脸吗?”
“有时候会。”
“哦?”
“譬如七镇连追兵都派不出的时候,”侯禹神色严肃,并不像开玩笑,“我听说十年前,还是文轸担任七镇大都督的时期,每座北镇里都至少有上万守军,秀容川每年都要向怀荒提供一千匹战马,以填补损耗。现在不一样,城里的马比镇兵还多。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柔然人都用不着派兵攻城了,他们只需要派出七个斥候,就能占据整片北疆。”
樊褚的身子在马鞍上不安地挪动着,叹道,“镇兵确实一年比一年少,但要命的是,就连这么一点人,大多数时候都填不饱肚子。”
听着他们的对话,黎牧猛然意识到自己人生的另一种选择。他也许不用在北疆耗上一辈子了,只要能南下投奔秀容川的尔越大人至于尔越大人到底是谁,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并不了解,但不管怎么看,都要比待在怀荒当哨骑好。
守林人的木屋离怀荒城不是很远,然而大雪覆盖了昨日留下的痕迹,他们找不到马蹄印,也没看到人的脚印,眼里只有白茫茫的雪原,无边无际,仿佛置身荒漠。一只塞外黑鸦扑扇着翅膀,在灰色的天空上怪叫着,似乎在提醒他们什么。
“我恨乌鸦。”
樊褚找到一把弓,迅疾而精准地将之射落。
一个哨骑奔上前,将可怜的鸟儿带回樊褚身前。
侯禹在马背上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