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诛叛(3 / 1)

“你们有人不认识他吗?”侯禹走到被捆绑的人面前,伸手掐住他下巴,尽量让后者的脑袋往上抬起。

脏乱的发丝遮住了他一只眼睛,尽管满面尘土,可谁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副将大人!”有人喊道。

侯禹微笑点头,“自然是怀荒镇的副将大人,他可能是城里唯一一个没想过逃跑的人,你们会为此感到羞耻的。他留在城里,当步郁乙逃往南方时,他没有走;当你们逃出城时,他也没有走;当城里的镇兵都愤怒地向我麾下骑士发起抗议时,他仍旧没有走。究竟是什么让你们的副将大人如此英勇,面对十多万柔然人即将到来时还能坚守此城?”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地上的副将,“不如大人你来告诉他们吧?”

副将依旧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众人神色惊疑不定,步卒营正语气严肃地开口,“秀容川的小子,快放了副将大人。”

侯禹没有听从他的话,反而拔出长刀,“你们会要求我杀了他的。”

“这里是怀荒镇,容不得你放肆!”营正脸色愈发冰冷。

黎牧注意到老兵的身子隐隐颤抖,原本用来取羊肉的小叉子被他横在胸前,仿佛成了一把利刃,一旦侯禹没有按他说的来,恐怕老兵就会捏着叉子冲上去。

侯禹一手握刀,另一只手则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条,还有一枚造型怪异的银币。

在怀荒镇待了多年的将校们可能不识字,但不会对这枚银币感到陌生,“银符石?”

黎牧朝身旁的樊褚低声问道,“银符石是什么?”

“柔然人的东西。”樊褚表述地极为简单,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副将身上,而周围的将校们终于安静了些许。

侯禹将银币扔在桌上,语气轻蔑,“传说北方尊贵的可汗大人,会把银符石送给他最要紧的朋友,一枚银符石,象征着一片新的分割好的领土,只是不知副将大人要的是哪块土地呢?”他垂眼似在思索,“乞伏部想要的是整片秀容川,步稽部想要的是肆州,然而我听说可汗大人又把肆州送给了另外一个人。还有更多小部落,它们都等着瓜分北境呢,柔然可汗格外大方,谁想要什么,都得到了应允。至于怀荒镇,谁在意这座荒冷枯城呢,我猜副将大人肯定是不想要的。”

他左手握刀,用右手手指压平纸条,眯眼细看,半晌才道,“柔然人的文字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都没什么分别,所幸上面还写有汉字。唔,可汗大人刚灭掉了两个鲜卑部落,又占领了一座突厥人的牧马地,他带走了所有高于车轮的男人,但留下了数万孤儿寡母,还有多到数不清的畜牲。看来副将大人虽然是汉人,可还是向往塞外的生活啊。”

副将神情变得扭曲,他挣扎道,“我是朝廷任命的怀荒副将,你无权扣押我”

“扣押?”侯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扣押你。”

将校们的愤怒已经从外来者转到了副将的身上,他们大声吵闹着,要立刻杀掉叛徒。

满头苍发的步卒营正向前走了几步,提出要求,“让我来处决他吧,侯大人。”

“乐意之至。”侯禹反手提着长刀,递向老营正。

老人坚定地朝前走去。

然而他还没接过刀,变故忽生!

侯禹原本按在纸条上的右手紧握成拳,猛然砸在老营正的脸上,后者毫无防备,踉跄着朝一旁倒去,还没等他摔在地上,侯禹踏前一步,提刀砍落了他的脑袋!

鲜血溅在侯禹身上,斑斑点点,原本温和的年轻人陡然变作狰狞的屠夫。

“苏沉!司徒贵!侯莫陈恪!刘审!杨止明!”侯禹抹去脸颊上的腥热液体,一连念出七八个名字,其中苏沉是怀荒副将的名字,而司徒贵则是老营正。黑衣骑士们冲进大堂里,抓住了被点名的人,而其他人则在冰冷的短弩面前失去反抗的能力。

黎牧厌恶地望着身后的黑衣骑士,他不知道侯禹到底想做什么,但显然被控制住的那些人都是怀荒镇兵中颇有声望的将校。他不免打算起身质问,然而才稍微动了一下身子,樊褚就压住了他的胳膊,微微摇头。

侯禹观察了一遍场中局势,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些人勾结柔然,试图在敌人来之前扰乱军心,并乘势献出怀荒镇。我以秀容川第一领民酋长尔越大人的名义,宣判他们犯有通敌罪!”

不容其他人反应过来,侯禹当先走向副将身前,后者惶恐地跪在地上,不住求饶,“别杀我让我去步卒营吧,我可以在城头守夜,还能当一个弓手”

他的声音在闪过的刀光中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人的脑袋也一并落地。

侯禹的目光穿过鲜血与头颅,最终落在餐桌上绸白的羊肉汤里,欣慰道,“我原本以为今晚的人太多,这些酒肉不够吃,现在想来是多虑了。诸位大人,请用吧。”

就算是再美味的食物,也激发不了还活着的将校们的食欲,他们耳边还回响着死者凄厉的哀嚎,空气里的血腥味盖过了肉汤和烈酒的香味。

黑衣骑士们拖走尸体与脑袋,侍从则收走了多余的碗和铁叉,擦干血迹后,又为灯台添了一次油。

黎牧顾视餐桌左右,怀荒镇已经失去了镇将,如今又少了副将、步卒营正和好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兵,哨骑营正颤抖着端起酒碗,酒水溅在白氅领口上,他也毫无察觉。

“我们现在处决了所有能找出的叛徒,柔然人原以为会兵不血刃地拿下怀荒镇,连同秀容川与肆州,都有人响应附和,可他们如今不得不打一场恶战。”侯禹示意侍从为将校们斟满酒,续道,“诸位还记得前几个月南下的雪豹骑吗?逃走的三人已经被我抓住,即使他们闭紧了嘴巴,身上的书信也暴露了其目的。在南方,尔越大人平息了乞伏诸部的叛乱,肆州的刺史大人也除掉了叛徒,北疆以南,所有人都会全力支援这场战争,仅仅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

将校们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樊褚吃得不亦乐乎,他是白氅镇兵里唯一一个神色自如的人,此时才张口道,“尔越大人的援兵还要多久才能来?”

他明明知道时间。

黎牧眼角瞥过身旁的队正大人,第一次发觉这家伙的演技不错。

“三天。”侯禹指出,“尔越大人会带领秀容川所有精锐骑士北上,但这么多人可走不了黑木林,只能从对壁山绕道。肆州、广阿、高平等地也将提供至少三万援军,接下来只用安心等待洛阳禁军了。”

哨骑营正惶然道,“我们可守不了三天。”

樊褚道,“要是人人都学步郁乙,我们当然守不了三天。”

“三千人怎么能对抗十几万柔然铁骑呢?”哨骑营正没有理会樊褚话中的讽刺意味,“他们的骑士只要在城下射出一波箭雨,城里至少会死掉一半人,活下来的一半人连站上城墙的勇气都没有。城门会被猿猱敲碎,铁骑将踩破所有营帐,不用一天,甚至不要半个时辰怀荒就得沦陷。”

侯禹摇头道,“柔然人根本没打算花上半个时辰,他们是径直来接收这座空城的,迎接柔然人的只有苏沉和他的叛徒队伍。如今漠溪边上的敌军没有准备攻城器械,也没料到在怀荒会遭遇抵抗,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打算怎么做?”有人问道。

侯禹斩钉截铁地回道,“先下手为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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