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梦过无数次,哪次都没有挨打的细节,可见梦全是反的。
还如当年谷中教她习武时一样,他空手邀战,她兵刃任选。
一剑破朔风,二剑挑芙蓉,三剑湘妃泣竹,四剑游龙涉江……
她长了年岁也长了力气,跟荆轲斗过殴,跟盖聂学过剑,七分灵巧三分凌厉。
他长了阅历也长了杀气,剑下亡魂无数,剑上未有敌手,棠溪出鞘一剑制敌。
噙霜被斩作两截,棠溪抵在清河喉头,寒意四起惊得清河心凉如雪片。
眉目还是记忆中模样,满面伤痕阴狠得陌生,清河突然不敢相认。
忌也不知该如何相认,人情让他手足无措,久别重逢该说些什么?
熟悉无须话语,只需默契,他收剑回鞘,张开双臂。
清河破涕为笑扑上去,她真的好想他,鼻涕泡和泪珠子都道不尽她的小思念。
他也很开心:想来是师父也在,可以问那什么太公兵法了!
木头人不知私情为何物,公事必须公办,拎着她送还给蒙毅。
风盈路,雪满途,幸有胸怀暖如故,莺声俏语消磨三年生疏。
她喜欢闹,他喜欢静,他只能安安静静听她叽叽喳喳。
她讲这几年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学过什么本领,爷爷越来越爱打盹了,良哥哥宿醉棺前好伤心,盖聂爷爷眼睛能杀人,蛊婆婆孩子丢了真可怜,还被一个叫荆轲的大哥哥打得好惨……
无心话透露了很多信息,最重要的一条是蛊逢的身世。忌正愁不知道怎么收伏桀骜冷峻又忠于旧主的剑伎,听她这么一说倒心里有了底。
令麒麟俯首,不外乎恩威并施,知晓家世进可威逼退可恩恤。
他心情大好便抱得紧了些,清河心里暖融融的,埋在他肩膀什么委屈都能忘。
笑意越转越淡,语声渐细渐消,困意愈来愈浓,被蒙毅一巴掌惊得烟消云散。
“姓?”
“贵姓?”
……
“我问你有姓吗?”
爷爷的臭脾气清河原样学下来:回温柔以更温柔,回粗暴以更粗暴。
她鼻子一哼抱胸甩脸装作死人,逼得蒙毅不得不用眼神向同僚求助。
忌斜靠着门,懒懒地说了两个字——“听话。”
她就一口气说完姓甚名谁来龙去脉,快得录口供的书吏差点闪了手。
蒙毅翻个白眼,原来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