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到军营那天起,已经过了五天,口水兵在手术后一直昏迷未醒,只是也顾不上这位救援将军有功的少年好了没好,反正亚述等三人的加冠礼已被安排在三天后,和那位龙族参谋总长的人头祭一起举行。
也就是说,还有三天,季安的任务便宣告成功,除了倒数,他再没有需要做的事情。
这五天内,一直在简陃的军营医院忙出忙入的是亚述。
亚述加了张病床在口水兵隔壁,一直贴身看料,他不放心把口水兵随便交由他人照顾。
狼族把人群素来以非黑即白的两元方式区分开来——无畏,或者无作用。在这种过分粗糙的分工下,有一些职业变成了尴尬的死角,护士便是一例。
在族长心里,涉及人命的工作都理应交由无畏派处理,然而在无畏派的心里,这种经常处理血﹑脓﹑痰﹑屎﹑尿的厌恶性工作分明是无作用派的活,更何况他们大多都期望上战场,有着当霹雳先锋的鸿鹄之志。
对他们而言,当个后勤兵已是屈才,但后勤兵至少有上级严密监控,所以年轻的哨兵们尽管脸上常流露郁郁不得志的神情,腰杆仍是久经训练的笔直;但是护士,特别是那些在一般社区工作的无畏派护士,简直就有如被流放的县官,一方面存着壮志未酬的不甘,另一方面又是山高皇帝远的放任。
至于在军营工作的护士,他们的态度也许比在社区时认真,但是却是一群没有打好基础的医护初学者。
罗林的弟弟把亚述的胆子磨没了,幸而没有把亚述的脑袋弄傻,他心里早早洞察了这个盲点——当年,罗林的弟弟因受感染废了一条腿,亚述后来到诊所查看过那儿的术后处理,发现了护士们的敷衍苟且。
如果有妥善的术后照料,那个大个子孩子王本来或可以安然无恙,他不是被亚朗间接害死的。也许是本能的想要为朋友开脱,亚述有了这样的想法。
亚述不希望再出现另一个被医院间接毁掉人生的受害者,所以自那以后,他经常放学后到医生那儿打下手。大概因为手底下的人过于懒散,那医生疪护了亚述这个“童工”的存在。
多亏了当年的医生,现在的亚述照料起人来,已是驾重就轻。
亚述守在口水兵的床前,看着他惨白的脸孔,仔细地拿着毛巾拭去他身上湿濡的汗珠。
他想起当天把口水兵放上病床的模样,那时口水兵把洁白的床都染成了血海,整个人就像开在血海里的百合花一样,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巨浪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