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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大学和师范大学毗邻而处,中间隔了一条破破烂烂的小街,一个部队干休所。星期四的晚上,快入睡的时候,骆章接到了童童的电话。童童生机勃发地说,是骆章吗?我是童童,明天有课吗?没课过来找我吧,我请你吃涮羊肉。
骆章这才想起这座城市他不是孤军奋战,还有一个人和他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骆章和同学们相处得十分融洽,同学们三五成群,划出了不同的小圈子,骆章属于每一个小圈子又不属于每一个小圈子。他附和着他们谈论形形色色的话题,但出口的都是他们的语言。他们说骆章啊,你太天真了,你太书生气了,你太理想化了,你太可爱了,你是白日做梦啊,你是活在梦里啊!他就明白了他和他们的距离,他们没有对话的基础,他们在不同的环境中长大,彼此缺乏思想上的交集,他只能游离边缘,好脾气地观望他们。
第二天骆章给童童打了电话,童童叫他到梅园找她,她住梅园。骆章在一棵蒲葵下等了老半天,童童这才姗姗来迟。童童穿着一件撒碎花的对襟中式小褂袄,一条宽松长裤,脚踩红与黑的松糕鞋,戴着针织绒线帽,脖子上缠了一条烟紫纱巾。童童的装扮与师范院校的曲径通幽暗暗契合相得益彰,城市的光怪陆离激发了她的艺术天才,她如鱼得水,气象万千。骆章暗自感叹,童童再一次走到了他的前面,领着他迈向生活的新境界。
好看吗?童童转了一圈,望着他问。
好看。童童的装扮明艳而不妖娆,醒目而不过分另类,精光四射而绝不奢华,她把握着分寸,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她从骆章的眼神里看到了赞美,她心满意足。她说去吃涮羊肉吧,我答应请你的。
羊肉馆伫立在峰回路转的温热带植物丛中。童童叫了一份羊肉汤锅,一碟凉拌黄瓜,一瓶花生奶,一瓶啤酒。童童说你要学会喝点酒,男人不喝酒,怎么说来着?枉在世上走。酒是男人的血气,喝一点不会醉的。
童童摘下了针织绒线帽,她一头靓发瀑布般地倾泻下来,是一种神奇的葡萄红。童童染过发了,她不扎辫子了,骆章想。童童松开了纱巾,童童说,学习忙吗?
不忙,每天都有大块的空闲时间。
是啊,大学和高中完全是两样了。高中生活紧张得喘口大气都不行,而大学呢?根本就是一个群魔乱舞的露天派对,秩序、纪律统统作废,你爱干什么干什么,谁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
很空虚。
空虚?不是。人要学会自我充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