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道:“皇上的辫子散了,我给你梳一梳。”
皇帝道:“大冷的天,仔细冻了手,明儿自有梳头太监伺候。”她从被中钻出,踮着脚往桁架上取了衣,悉悉索索拿了黄杨木镌花梳子,盖住半身被子,笑道:“隋朝有个名医叫巢元方,他在医书里说,梳头有通畅血脉,祛风散湿,使发不白之效。这些尚且不论,我只觉得晚上梳头能忘忧安眠,一觉睡到天亮。”
她强拉他坐起,用锦被将两人团团围住,皇帝坳她不过,只得盘膝坐着,由着她解开发辫,慢慢的打散了头发,有一遭没一遭的梳着。她的手力不轻不重,黄杨木齿轻轻浅浅的刮在发根处,让他觉得酥酥麻麻,颇觉好受。殿中静悄悄的,两人偶尔呢喃一句,昏黄的光亮映着薄纱帷幕,晕出一片温馨安逸。
次日晨起便下了雨,阴云漫天,四处湿浸浸的,使人愈发觉得寒彻透骨。皇帝散了朝,有御医院的太医上前禀告,说二阿哥又不好了,高烧整晚一直未退。皇帝来不及歇息,坐了轿子直往长春宫探望。永琏知礼守节,虽在病中,见皇帝来了,便欲起身行礼。皇帝一手按住他的肩,往榻旁坐了,不等太医阻拦,已将脸庞贴在永琏额上。
永琏面色寡白,蠕动双唇,喘息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儿臣不能起身行礼,请皇阿玛恕罪。”皇帝觉他额上滚烫,心下怜惜,道:“好孩子,皇阿玛不生气。”宫女拧了冷巾帕上前伺候,皇帝接过,亲自敷在永琏额头,又用手背抚了抚小小的脸蛋儿,顿了片刻,慈爱道:“你赶紧好起来,大清还等你做主呢。”
皇后听闻,又喜又忧,此乃皇帝头一回当着众人表露立储之意。永琏心中清明,勉强挤出笑颜,道:“大清能有皇阿玛,是百姓之福。等我病愈,一定好好跟着皇阿玛学习言行政教。”皇帝颔首,道:“等你好了,皇阿玛还要教你骑马射箭,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一时有伺候汤药的宫女上前,大大方方跪在榻前,恭谨道:“请二阿哥用药。”皇帝将永琏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半揽着他。
皇后端过瓷碗,一勺一勺的吹拂尝过,方喂与二阿哥。永琏吃了半碗,忽而落下泪,皇帝心疼,问:“是不是药太苦了?你忍着点,良药苦口,吃了药,病才会好。”
永琏摇摇头,道:“并不是药苦。”停了停又道:“今儿有皇阿玛、皇额娘亲自照料,儿臣觉得高兴,所以哭了。”
皇后撇过脸抹去眼泪,心里难过万分,却强忍着含住笑意,道:“傻孩子。”
永琏正欲说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