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分成三份了,还要分一瓣塞去他的嘴里。
很少笑的方继德,那时候的微笑却带了几分慈祥,摇着头说不爱吃。
小时候每每期中期末考试嘉奖大会,方继德作为我的家长代表讲话,也总是无不自豪,回到家总会拍拍我的头,低低的叹口气。
方继德每每露出一点温情的地方,我都觉得分外动情,只是这种时候实在太少,掩盖不了他在我心里留下痛苦和阴影。
我跟方继德,是一对冤家。
他恨我是他一生的污点,也是他生活的重压。
我恨他给了我压抑的喘不过的原生家庭。
为了得到他的认同和褒奖,我不辞辛苦不参加早读,每天早早起床去卖了菜才匆匆换好衣服去学校上课。这种讨好,以及方继德对我仅剩的这点温情,全部断送在那个傍晚。
那个差点掀了方家屋顶的傍晚。
那个毁了我,也毁了他下半辈子,让他在村里受人指指点点的傍晚。
他从前抽烟不狠,那以后,抽烟喝酒越来越多,终于,耗尽了他的肺。
如今,他真的,快不行了吗?
想到这里,我加快了拆门锁的动作。
门锁的螺丝大部分都打在屋内,为的是怕被小偷从外拆掉锁头。
但这起子都是小时候的玩具,作为正式工具,还是很不顺手。我仔细的弄着,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拆下锁头,把门打开。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客厅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张百良滴落的鲜血,一直延续到门口。
估计是去医院了。
我拿起手机跟包包就往外走,才走到玄关处,忽然发现自己还穿着那套性感睡衣,衣服上溅着血迹。方继德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得活活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