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大佬文祥又因母丧,回家丁忧去了。于是偌大的一个衙门,只能由宝鋆与董恂主持工作。二人皆为恭亲王嫡系,故先须至王府汇报商议,后再向津门下发指示。不过此密议过程势必影响决策效率,一来一往,待廷寄拟出,已是次日。且其内容讲得极为笼统:“务当体察情形,迅速持平办理,以顺舆情,而维大局。”捧此旨令,天津官吏一时不知如何措手。两日后,驻京各国公使“致恭亲王及各大臣函”已递送入内。其措辞十分强硬,认为此教案背后定有排外力量煽动,如天津提督陈国瑞“指挥会党在后操纵”。
中枢应对乏力,洋人咄咄紧逼,这令两宫坐如针毡。以至于朝堂议政之时,慈禧心火直冒,“感时气牙疼”。恰在此际,一股暗流开始浮出水面。醇郡王奕譞突然上折,表面献策,实则问责。如此弦外之音,无疑预示着由津门泛出的波澜,将会在京师掀起难测的浪潮。高深莫测的七爷奕譞,这次突然亮剑,绝非等闲之举,可惜已经习惯轻视七爷的一众朝臣、恭亲王和两宫都没能重视起来。
辛酉年间神龙摆尾了一把,年仅二十二岁的奕譞,便以郡王加亲王衔,授为都统、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俨然成为了军方的一座重镇。不过,这位军界新宠之后的表现实在让人大跌眼镜。两宫起初认定醇郡王有统领兵将之才,于是“屡诏令其督京师旗绿各营兵操”,以期练就一支精锐之师。然而无论八旗,还是绿营,早已游惰多年,疲敝不堪,这颓势岂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能够扭转的?即便是新组建了神机营,效果也不是很好,与大家伙儿期望中比肩固安军的水平,差的远远的了。一次奕譞主持操演,一骑兵居然“坠骑折服”。醇郡王很是纳闷,问道:“你骑术怎么差的这么离谱?”此人答案也是一绝:“我是打磨厂卖豆腐的,今天被人雇来充数,能骑的了马就出鬼了?”回答得虽十分雷人,倒也实在。紧接着又一兵弁露了马脚,奔跑过程中,其军服不慎解开,“雕佩玉玩数十事坠地”。原来此人认为当兵不足以供养家用,于是兼职做起了古董生意。军务如此废弛,作为皇子,奕譞本该大加整饬,孰料事后他竟几度上折请求辞去相关职务。只是太后执意不允,加上一直也没有外敌进犯京师,这七爷也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勉强应付着而已。可是较之四哥咸丰、六哥恭亲王,醇郡王于在世的六子之中,只能算作庸常之辈。
才疏学浅不可怕,可怕的是才疏学浅却又志向远大。做人贵在自知,既然才能稀松,奕譞自当低调,事实他却反其道而行之。醇郡王颜值颇高,且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