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总是健忘的,新奇之事、有趣之事、轰动之事,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两年前的那些轰动一时的所谓风化丑闻,早就湮没在不缺谈资的繁华盛世里被人遗忘了。连泓远帝本人,都对叶赐准的历史绝口不提,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遑论是唯唯诺诺的众臣。
杨花飘絮的清晨,元清观沉寂的大门忽然迎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刚睡醒的看门小道慵懒地打开观门,发现原来是一位奉诏回京的三品大员在回京途中路经此地忽然突发恶疾,急需延医治病,但此地崇山峻岭、荒无人烟,只有此间一所道观,便来急切求救。
住持净恩法师一听是朝廷大员,不敢懈怠,把观中擅长医药者悉数请了出来。
这一番慌乱的动作惊动了避居西厢道房的净尘道长苏羽茗,前些时日曾听过往香客谈论起昔日的理财大师叶赐准重获起用,奉诏回京,算下日子,也是时候了,外面的这位贵人,不知是否是他……
苏羽茗强自镇定敲打着木鱼,但木鱼声却越来越慌乱,待棒槌敲到自己的左手时,她终于按捺不住,倏然起身往大堂跑去。
西厢院门大门紧闭,铁索横拦,她拍门呼喊。
杜鹃连忙追了出来,在背后拉住她,那些被住持“道规惩戒”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她身上已是新伤覆旧伤,没一点完好的地方,现在如何还能让她激怒住持,横生祸端?
可是西厢院门却一反常态地开了,迎面走进来的,竟然是住持净恩,苏羽茗吓了一跳,反倒后退了两步。
“净尘,如果我没记错,你有治疗喘症的丸药?”
住持神情严肃,虽是询问,但语气生硬不容置喙。
对方有喘症?那看来这位朝廷命官不是他……不过人命关天,她也不能不管不顾,于是吩咐杜鹃将叶沁渝送来喘症特效药奉上,并叮嘱了服用之法。
大门重新被锁上,分毫时间不留。
晚膳时分,院门再次被打开,门口却进来一位青年男子,应是二十余岁年纪,生的仪表堂堂、潇洒俊朗,穿戴皆是显贵之状,但脸上似有几分风霜痕迹,应该不是生于闺闱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一般贵公子。
按理说女道集中之地,后院一般不允许男子进入,苏羽茗正疑惑,那人却垂手作揖,向她道谢。
“在下洛安韦绍卿,幸得道长灵丹妙药,救家父于危难,不胜感激,借还药之机,特来拜谒致谢。”
“无量寿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公子无需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