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对社会的需求越少,就越难以温情脉脉待这个社会。自吴戍加入观潮阁以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个普通社会的需求已经断绝了。他想要的,要不在观潮阁,要不就在神殿。与外无求,看谁都是猪狗。
自此,他终于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原生的世俗社会,进入了这个社会的另一个层面。就像是从泥泞小路,走上了一条青石铺就的大道,那种安定和踏实,无法言表。先前,他需要找一潭水将脚上残留的烂泥洗濯干净,所以他成了观潮阁某个人物膝下弟子的西席,所以他提供了元贞出现的准确消息。他通过观潮阁洗干净了脚,却把一盆浑浊的洗脚水泼了出去。
现在,等着他做的,就是穿上一双干净又舒服的鞋子,好好地在这条大道上走下去。济世堂副使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件华丽的外衣,对他而言,不过是做鞋的面料。
要做一双好鞋,还需要更多的材料,所以他找到了向怀山和庄韫谭。
“向兄,恭候多时了。”
“我是来找庄韫谭的。”
“哦,这话,还真是让人失望呢。”
向怀山并不理会吴戍,就站在吴戍原来在贫民窟居所的篱笆外静静等候。那篱笆上爬山虎的叶子更加繁茂了,仿佛一片海中涌起的巨大波浪。故地重游,只是站在此处的,少了一人。
“庄韫谭,你我二人同日觉醒,可算生于同日,又一同长大,父母虽异,却早就如同血脉兄弟。今天到此,一为道别,二来,望你前程似锦。”
吴戍微微一笑,向向怀山微微一礼,转身走入门中。于是此地再次安静下来。风吹得篱笆上的叶子沙沙作响,爬山虎在墙壁上茂盛得早就掩埋了那些青黑的青苔痕迹,被风一吹,叶面反射的阳光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海。
“庄韫谭,此去一别……望君珍重。”
向怀山终究还是没有提醒庄韫谭曾经发誓要让福寿山既福且寿的事,只是平静地道别,然后离去。
自此,向怀山身边少了一个庄韫谭,吴戍身边多了一个邝吉西。
二月十三日,冲龙煞北,大利西方。
是日正午,福寿山有精气如狼烟直入天际,向怀山开神大吉。
“世道变了。”
禹谷怀隔着几张桌子,看着窗外远处冲天而起的精气狼烟,独自一人待在这酒楼晦暗角落的长凳上,衣襟凌乱,杯盘狼藉。这酒楼的顶层空旷而寂寥,像一个学识渊博又屡试不第的老学究,桌案凳椅陈旧、干净、整齐,其表面因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