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云油然而动,雨的气息在天地间翻涌。石娇娇脚步越发匆忙,她想这定是场暴雨,最好能在落雨之前赶到老人院附近那个荒废的巴士站台,才可以不被淋湿。所幸天空里虽然声势浩大,却很能忍耐,直到石娇娇来到早晨等待的小树林边,才零星掉下几滴雨来。
似乎去世的人真的保佑着石娇娇,她刚跑到破败的车站下站稳,雨势立刻大了起来。豆大的水珠砸在瓦片上噼里啪啦作响,砸在干燥的土地上,弹起一阵细细的尘土。石娇娇了解夏季的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缩着脖子抱着包,掸了掸头发,看着灰蒙蒙的天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但愿雨停之后,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往镇上的公交车。”这样在镇子上住一夜,明天就方便回去了。
密集的雨水短时间内浸透世界,万物变得润泽,周围便只有纯粹的落雨声了。石娇娇拿出手机,绝望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机了,同时一万次地反省自己不爱用充电宝的别扭习惯,“回去买,回去立刻买……”正在自我检讨着,耳边的雨声忽然有了变化,打着饱满而跳跃的节奏,是落在雨伞紧绷的帆布上才会有的声音。
石娇娇循声一看,一把黑色雨伞半遮着一个人,来人另一只手里胡乱攥着另一把旧伞。“院长?”石娇娇又惊又疑地叫了一声,微胖的妇人立刻转了半圈,将雨伞留在屋檐外,挤到石娇娇身边,说:“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来接你去院里。”说着把旧伞往石娇娇手里塞,石娇娇接过伞并不抬脚,犹疑地问:“张先生叫你来的?”
院长甩着手上的水,说:“他说你来了,我不信。”石娇娇咬咬下唇,“那,他还在院里吗?”妇人摇摇头,“送老爷子回来之后立马就走了。”石娇娇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按住开伞的按钮说:“如果今天没车了,我估计还要在院子里留一夜,可以吗?”“怎么不行?”院长和石娇娇并肩走出等车的亭子,又说:“头一夜,你晚上别怕就成。”“不怕。”
离开大路,先走一段下坡的石子路在上坡到老人院门前的空地,枇杷树下一条临时形成的水流,快速地往低处流去,低处长着两三棵苹果梨,果子还小小的,被大雨打得直晃荡。到大厅的走廊还要几步路,可雨大得连撑伞也招架不住了,两人就在门口的警卫亭站一站。
石娇娇跺着湿透的浅口鞋,随口问:“您不是不信我来了嘛,怎么又出来接我了?”院长回,“张先生不是会说笑的人,更何况是今天。这不是下雨了吗,我看雨越下越大,心里不放心。要是你真偷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