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难去世后第三年的忌日,正好是我硕士答辩日,我站在讲台上,流利地用英文解说着自己的论文,看着台下,忽然想起三年前我学士毕业时,他和我一样戴着黑色的学士帽,坐在台下,冲我骄傲地竖起大拇指。
拿到硕士毕业证书后,我排除万难,不顾所有人反对,去往印度。
我抵达印度时,这个国家大部分地区刚刚被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雨侵袭过。下了飞机,我提着黑色的行李箱,马不停蹄地转乘大巴,因为大雨的缘故,路上泥泞不断,司机开的小心翼翼,生怕遇上泥石流或者坍塌路段。
辗转多次,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来到临近印度洋的小镇。这里竟阳光灿烂,路边我叫不出名字的大树正枝繁叶茂。
我被这里一派生机的模样所震撼。三年前,我曾在新闻里无数次看到这里发生举世震惊的印度洋海啸后的残败场景,只剩下断壁残垣,海啸引发的地震等级不断更新,最终以9.3级定论。
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当大自然愤怒起来,人间就是地狱。
我还记得司徒难刚刚到达印度的时候,吃不惯这里的食物,除了咖喱就只剩下酸奶,他给我写明信片说,许诺,我突然觉得,你做的饭菜竟然也是人间佳肴。
我那时候还气恼,他远在千里之外竟然还不忘嘲笑我厨艺太差。我放下信,从书架上找来菜谱,信誓旦旦地想,等司徒难回来,一定要让他大吃一惊。
然后我在厨房里倒腾了一下午,最后对着一股鱼腥味的水煮鱼忍不住抓狂起来。
算了,我沮丧的想,做饭这种小事,反正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人擅长就好了。
我同司徒难,从小就很有缘分。上同一所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虽然没有再继续在一起读书,但也是在同一所城市。我和司徒难当了十二年的同桌,我觉得“青梅竹马”这样的词用在我们身上,都有点不够。
可惜的是,我们以前的关系并不好。他生得漂亮,我总是嘲笑他是一只花孔雀,他则毫不客气地回敬我是男人婆。两个人总是针锋相对,梁子越结越深,闹得全班鸡飞狗跳,老师强行把我们的座位分开,我却非要把桌子搬回去。
连我爸都忍不住说我,“陈许诺,你怎么没事就去招惹司徒家的小子?就跟……”
“就跟什么?”
我爸没回答我,很久以后,我忽然想到这件事,就跟——对漂亮女孩纠缠不休的小混混一样。
这已经是司徒难去世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