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虞起先想了一下,随后才认得出那有些烧焦的断琴是他之前放在这里保管的那把。
卓虞想着那大火约是将宫里的东西烧了个干净,这琴本是被卓虞压箱底去了,如今能依稀辨出它之前的模样,也是不易。
卓虞对尉迟靳的心思,早就在那日的板子里被打碎了七七八八。她深知尉迟靳对自己的情谊早已不复存在,不过依旧是不大明了这对方的用意。
想再多亦是无用,估摸着尉迟靳是觉着这断琴留在身边也碍眼,因此便将它又给了自己。
这天还不算太冷,卓虞的却觉得浑身冰凉。以前她从不信这爱恨嗔痴能将人折磨至此,也不想深陷情爱让自己有那软肋,只是这事自己哪儿能做得了主。
她用帕子将那断琴细细抱住,又十分小心地将它放在盒子里,锁了起来。
这一锁,连同她对尉迟靳的情爱一并锁了进去。
夜半已深,整个宰相府好像都没了人的气息似的。卓虞披上褙子,一个人提着那荷花灯笼悄悄出了门,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若把那钥匙丢了,再也打不开那盒子,从此便与尉迟靳两清。
走到湖边,卓虞朝着皇宫的方向看着几眼,心中一狠,将那钥匙丢到了湖底,也好似把以前的卓虞也丢了。无须留恋,自己头也不回地便离开那里。
既已定了亲,二人的相处便更明目张胆了些,连澄也会时不时带着卓虞去夜晚的灯市,卓虞每次都会在她与尉迟靳来过的店前待一会儿,然后随便买一个灯笼回去。她也不自己用,就是将这些个灯笼逐渐替换了府上之前的那些。
这一日来到外面,卓虞照旧是买了那家灯笼。连澄不解,道:“别家店的灯笼不知比这里的好几倍,为何只盯着人家的不放?”
“照顾店家生意罢了。”
“比这店家穷困之人多了去,怎不见你去照顾旁的?”
卓虞只是浅浅一笑,那笑容里有形容不出的无奈和凄凉,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图个喜欢。”
连澄将卓虞温柔拥入怀里,柔声说道:“若你喜欢,我便天天陪你买便是了。”
卓虞不言,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自己彷佛只剩下一个空落落的躯壳罢了。
回到府上,那司徒衾手握纸扇,早早就在那庭室上等着卓虞。这司徒府的宅子本是少见的雅致,这些日子也不知卓虞怎的想,把先前配好的灯笼一个个儿都换下,换上些乱七八糟的劳什子,白白搅和了这原来的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