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坐上一个发动机轰鸣的84产黄海大客往军训场走,可他仍然觉得眼前这一切似乎与自己无关。他这一段时间总是想一觉醒来后能穿上省附高那蓝白相间的校服,骑着自行车去上学,校门口有一个熟悉的粉色身影。
大客车从发动机老旧到轮胎,只是空调的威力不减,他蜷缩在散发着汗臭味的座位上,依旧感叹北城在夏天会如此的阴冷,暗淡。
北城是共和国的长子长孙,地面上被军队、铁路、工厂家属院瓜分殆尽。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总算到了位于市北郊的一个射击训练中心。下了车,这群高中新生在班主任的呵斥下,站着参差不齐的队列,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无视班主任,也根本不把面前黑炭脸的教官当回事儿。那一刻,他们对于这不长不短十来天的风吹日晒半是惴惴,半是好奇,但总忘不了摆出无所谓的姿态,这是十六七岁少年的专利姿态。只是,他们根本预想不到之后的几天中有多少起“军民冲突”事件,也不知道军训结束之时会和教官“不分尊卑”把酒言欢,搂在一起称兄道弟,更难预料这个潮冷而又燥热的青春年华中,将会有多少聚散离合和欢喜忧伤即将开场。
“闻羽,从隔壁初中来北高。”轮流做自我介绍时,闻羽懒洋洋出列把行李卷丢到脚边,说了以上最简短而平乏的话,省略了别人都讲的初中母校、中考分数、兴趣爱好、高考目标……他看着一张张同样平乏的脸,在这一刻更加确定,不和狐朋死党们坐在烧烤摊喝酒的时间,度日如年。
在来军训场地的路上,闻羽已经下定决心,让之前在初中的那套好皮囊从此在烈日下烧成灰烬,他要给自己置办出另一套行头,活出另一番模样。
他的身后,先到训练基地的班级已经列好队,稀稀拉拉喊着“锻炼体魄,抗击非典”的口号,绕着尘烟滚滚且一眼难望见头的沙土操场开始跑圈。
就在闻羽说完话,拎起行李晃里晃荡要回队列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女生鄙夷的嘘声,“这算什么,特立独行?”
闻羽停住脚步,用眼睛在一团军绿中冷冷扫了一圈,却没看见有人在看着他,不知刚刚谁讲话。读到那个阶段的学生都会秒懂,特立独行是用来形容猪的,他也鄙夷这个用课文引经据典的女生,于是继续站在那里,用更冷的眼神扫了第二圈,聚焦把露出脸的女生都过了一遍,却仍没看见哪个女生的脸上有不自然的神情。
碰见茬子了,闻羽暗暗想,不过也好,到了北高念书,恐怕没有麻烦的日子他倒也不太会过。
特立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