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越苦笑一下:“你们都急着送死,我好歹总是博浪沙的长官,也不能不送你们一程啊!”大蓝大喜:“我就知道越哥你是好汉。”朱越目光顿时锋利了起来:“你以为我当真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大蓝不敢多说,朱越的意思他还真是不太明白。
朱越叹了口气:“做这狗屁不是的城守副尉,是担了六个人的性命的。张羽狄、候倪没能保住,总不能看你们白白送命。也不想想,这博浪沙上还有谁知道仗是该怎么打的?”天空一亮,那是航灯点了起来,一团温暖的光线从塔顶倾倾泻来。不多时,那航灯点得透了,金光就像闪电一样耀眼,一直投射到雾霭重重的海面上去。朱越说得不错,打没打过仗毕竟不同。王意密是个秘术师,他心思细密,也能鼓舞起同僚的士气让他们满腔激昂地来守塔,但怎么守,他也不曾想得明白。
六个人,其中一个是受了伤的辎兵。从大猛咀到博浪沙只有五六里路程,可是雾这样浓,那些赤旅少说也要花一个多时辰才能赶回来。一个时辰用于跑路不算少,可要用手头这点兵力布置博浪沙的防御就实在是捉襟见肘。博上空空荡荡没有什么遮掩,十来步宽的干沟横在博浪沙和南暮山的缓坡之间,桥上的吊索已经被烧断了。候倪的机关其实是个大大的败笔,吊桥支柱上抛下的两个油罐里的豆油充其量只有一大碗,要不是正好砸在了大车上的鲸脂上面,顶多也就是带起一溜火花——其实这油罐上的火石居然还能发动,在候倪本人只怕也觉得惊奇。点燃的鲸脂没有能烧太久,这是意料中的。
鲸脂是一大块一大块纯白的油酪,点灯虽然明亮持久,但是本身并不容易燃烧。塔上的航灯那么亮,除了鲸脂还得靠海葵丝搅出来的灯芯。大车给烧得残缺不全,可是多数油桶都落入了沟里,吊桥本身不过是焦了一层,还结实得很。现在这吊桥扯不起来,博浪沙彻底无险可据。按照王意密的意思,索性把这吊桥烧了,断了赤旅的来路,这样还可以多支撑一会儿。朱越看了一阵子却说:“等人到了再烧,还能多干掉几个赤旅。”他的算盘打得细:若是一早烧了吊桥,赤旅见没了通路,可以回头去南暮山上砍了树来搭桥。这道沟不是天堑,终究挡不住赤旅,能多拖他们一会儿也是好的。更重要的一点,城守们一时热血冲上了头,等看见了黑压压的赤旅还是要害怕。火攻若能得手,不在杀伤几个敌军,主要还是振奋士气。以寡敌众,这士气一分不能泄了。
朱越从库房里取了海葵灯芯出来在桥面上来回钉了几条,又招呼城守们把鲸脂细细抹了一遍,还扔了不少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