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还是碰到匪人了!”胤禛惊问道,“性音的徒弟黄安不是跟着你么?没有吃亏吧?”邬思道莞尔一笑,道:“像我这样的人,只能与人斗智,不能斗力。倒也亏了黄安帮着,不但没吃亏,还给四爷带回几个人,虽然都是鸡鸣狗盗之徒,都还略有些本领。四爷,你是非常之人,当此非常之时,应有非常之备。性音虽有本领,毕竟是个和尚,不能朝夕跟着你呀!”胤禛叹道:“先生是有阅历有心智的,再受磨难依然达观,令人可敬!不晓得我在京里,似热锅蚂蚁一样!又像夜里独自走一条没有尽头的黑胡同,四周静寂得古庙一样,还有豺虎恶狼潜在暗处磨牙吮血!——你想想,我是何等况味!”胤禛说着,嗓音有些哽咽,便打住了。
他极少这样动感情。邬思道知道,不是苦闷到极处,胤禛不会这样。因见院外人来人往,便沉吟道:“四爷,这里太气闷,我坐不惯,不如到园子里去吧!”
“成。”因为这个智囊回来得如此及时,胤禛一天郁闷扫尽,显得神采奕奕,起身吩咐弘历:“弄一桌席面进去,给邬先生洗尘。”又要叫人搀扶邬思道,邬思道却不肯,笑道:“我需要走动走动,只一味安乐,离死也就不远了。”
于是二人离了万福堂,出月洞门径往枫晚亭而来。走至一片茂竹旁,邬思道忽然支住了拐杖,头也不回,说道:“四爷,方才你说的走黑胡同,我听着有意思——叫我看,你已经走出了胡同口,只是天太黑,你什么也看不见,还以为身在胡同内。天太黑了!是么?”
“你说什么?”胤禛吃了一惊。
“我说,”邬思道转过脸来,“实言相告,我回京已经五天了!这五天里头,我也像堕进庐山雾中,万事纷绪扑朔迷离,总瞧不破皇上的心思!今儿邸报出来,我才明白,皇上变了法儿!放鹿中原,叫高才捷足者去争!”他嘿然冷笑,又道,“劈破旁门见明月,谁能堪透此中三乘妙义,这莲座就是谁的了!”
胤禛倒退一步,脸色异常苍白,惊讶地说道:“你……这几日你不来见我,是在精研时局?”邬思道默默点头,笃笃踱了两步,“是啊,四爷心里闷,我也懵懵懂懂。若来见四爷,也不过对坐愁肠,有何实益?我得给你拿出应变之策啊!”胤禛呆了半晌,叹道:“胤礽失位,祥弟被拘,得意的是老八,我有什么办法?”
“皇上已经决策不立太子了!”邬思道目光闪烁,“头一次废太子,第二天就下旨举荐,这次只见拿人、谳狱,国储之事讳莫如深,足证皇上已经另有图划!”胤禛眼光一闪,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