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也是面白如纸。一时便听李八十五带两名戈什哈进来,把那件神龛似的宝蓝色令旗供在当案。李侍尧徐步下来恭肃行三跪九叩大礼,起身收了恭敬之容,轻蔑地哼了一声,踱近了图门,用冰冷无情的目光打量着两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将军,声音却柔和了许多:“我方才说了,与你们无怨无仇,今日行法至公无私。你们去后,我自然另有赙仪送到府上。”他回身摆手,恶声命道:“拖出去,不要等后命,立即行刑!”
这一声令犹如平空惊雷掠庭而过,简捷明了斩钉截铁没有丝毫余地。眼见庭口几个戈什哈戎装佩剑,脚下马刺踩得叽叮叽叮进来,阿成头一个撑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满头豆大的汗珠淋漓而下,哀声恳告语不成声道:“皋、皋陶大大大……大帅……请请请……刀刀……刀下超生……是我噇了黄汤——不不,是我吃屎不长眼……心里怪您多事,顺口敷衍轻薄……”图门先还以为李侍尧只是唬人,心里打鼓脸上硬撑门面挺立,眼见戈什哈们大步走来,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目露凶光,心里一急也就“扑通”跪倒:“大帅……是我不懂事……想着没大要紧的……嫌您啰嗦……再不敢了……”见李侍尧一脸佯笑仰面朝天不理不睬,几个戈什哈扑上来架起二人就往外拖。穆阿玛心中虽然惊慌,也隐隐有个“敲山震虎”的想头,听到“不等后命”,已知自己小看了这个心狠手辣的提督,就椅中扑翻身跪倒,扬臂叫道:“慢!”——膝行数步紧紧搂住李侍尧双膝,泣声恳求道:“大人息怒……息息怒……标、标下笨嘴拙舌,不知该怎么求情……这两个人虽罪有应得,一来念及征剿苏四十三有功;二则平日治军办差还算努力,三则您刚上任,他们狗眼不识金镶玉,胡乱冒犯了……虎威。一到任就杀大将,于您也不利不是?且寄下他们人头,以观后效。标下担保他们再不敢了……”说罢,回顾一干将校:“还不赶紧求情具保?”
那二十几个将校这才恍如梦醒过来,忽地一齐跪下,文官们也就跪下。从公案前到二堂口,割麦子似的都倒伏在地,齐为图门、阿成求情。
“你们大约以为,我是虚张声势下马威。”李侍尧格格笑着倏地一收,“再者说,我这三根筋挑着个枣核儿头也难以入你们的法眼。所以,就目无皇差,目无上宪!”他的声音带着金属碰撞的颤音在大庭上回荡,眼睑压着,目光幽幽闪烁,“老子二十三岁前白手游天下,二十三岁天子面试赐进士,二十六岁随傅中堂打黑查山,活捉飘高斩首三千!一主铜政两入金川,草寇杀了无数,违令将军也割倒了十几名。我是天下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