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陈竹君又在那灰色的七月以二十分之差落了榜。
“嫁人,你得赶紧去嫁人,”赵燕整天在那灰暗的房间里唠唠叨叨,“念的什么鬼书,复读了一年,考的分数还是老样子,也不知你拿着钱在学校玩什么鬼把戏。真是一盏不省油的灯,浪费了我那么多钱不说,还浪费了你干爹的钱。现在甘心了么,不会嚷着再去复读了吗?”
陈竹君自然沉浸在无比的无奈里。又是那该死的物理科目,那五花八门的受力分析,让自己复读了一年依然是没有丝毫长进。看那糟糕的物理成绩,只怕自己再复读十年,还是进不了大学的门槛。于是她赌气般的说道,“嫁人就嫁人,没什么了不起。”
陈竹君在校虽说连续两届遭遇落榜,但在校读书还属于中规中矩的老实人那类,从不瞒着同学和老师暗里和男同学递纸头,从不媚着眼向任何一个男同学传过情。所以就算她碰上一个信息发达的时代,那副品性只怕容不得她自由恋爱,至于婚姻更得去劳驾媒婆了。何况那是个没有QQ,没有微信,没有手机的信息闭塞时代,所以她的婚姻那时注定走不出媒婆牵线的窠臼。
听到陈家小女将嫁的消息,一旁的王灿心里如翻了五味瓶,虽则那难受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他躲在灰暗的药房里,思绪万千:一会儿恨自己没有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本领,要不即刻变作一个年轻男子去陈家求亲;一会儿恨自己的老婆没有早早死掉,要不马上请媒人堂而皇之的去陈家续玄;又恨老天爷捉弄人,让他和陈竹君没有出生在同一个年代。他那样怨天怨地长吁短叹的,在家呆了半个月,茶饭不思,如同生了病。
陈家虽没有大户人家嫁女的派头,但对未来的女婿暗里还是有一个大致认可的标准。邻村有几户人家介绍了几个,递上了各自的年月生庚,专等陈家的佳音。这等大事,自然少不了王灿的参与。王灿看着那些毛头小伙的名字,心头只觉堵得慌。他暗里一个劲的只恨自己先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无条件去竞争貌若天仙的女孩。看到那些二十来岁男孩的生庚,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家那个胆小如鼠的儿子。儿子十六岁外出务工,在外飘零了六年,现在仍孑然一身,何不把那个鼠辈推向这个人见人爱的尤物?虽不见得会马到成功,但到时把一团清水搅得浑浊也未尝不好。
于是,王灿当下暗里联系了儿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简单的招待,并要他做好一些必要的准备,以备不防时应对。然后他又拜托自己的姐姐登门陈家,要她毛遂自荐担任陈竹君的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