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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号外,岳阳华军转移,长沙大火!岳阳华军转移,长沙大火!”
前面就是跑马场,车流人流如织,报童挥舞着手中一份刚刚加印的《美华晨报》,在人群聚集出卖力地喊着。
停车,卢一珊忙喊停了车夫,下车买了一份报纸,细细看了起来。
租界内的报纸大多还在国民政府的控制中,对于中日战事一向报喜不报忧,她还是从老吴哪里了解到,国军在长沙实施了“焦土抗战”计划。可能是情报有误,日军并未进攻,军队就在午夜纵火焚烧起城市来,迄今大火已经烧了三日三夜,还没有得到有效控制。
卢一珊有阅报的习惯,广州已经陷落好久,报上每天还都是国军反攻广州的消息,给人一些徒劳的希望。这些报刊对不利于抗战的负面消息常常含糊其辞了事,反而惹得上海市民们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样了。
就今次的长沙大火来说,今晨的《申报》,通栏大标题是“岳阳华军予日军重创,转在麻糖继续抗战”、“通城华军依山地作战,据日舰洞庭湖外”,一如往常在鼓舞士气,振奋人心。而关于长沙大火的消息,只有数十字小小的一条简讯“湘垣昨有数处起火,全城市民早经疏散”,看起来好像是一场无关痛痒的火灾。
此刻卢一珊手上的这一份《美华晨报》就大不相同,报纸是上海的美国侨民所办,用中英文两种版本同时发行,消息多转引自国外通讯社,相对平实也更加及时,头版上便触目惊心地印着长沙大火的惨状,还用了大尺度的新闻图片,似乎透过纸面,那股焦灼的热浪依然在扑面而来。
卢一珊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余笑蜀的女儿秀燕怎么样了。
她知道秀燕在长沙,这个叫自己“珊大王”,眼睛大大的、鬼机灵的小女孩,如今还好吗?
提起秀燕,卢一珊早些年就见过余太太和这个小姑娘,余太太是沪江大学毕业的摩登女性,在建筑学上颇有天分,余笑蜀忙于公务,两个人聚少离多,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余太太在获得赴美深造的机会后终于一去不归,只留下了三岁的秀燕,余笑蜀也进入了他一生中最为混乱颓唐的日子。
余太太是知识女性,也同情共产革命,大约也曾猜到余笑蜀的身份并不普通,余氏夫妇感情尚好的时候,余笑蜀也提过卢一珊这一门“远亲”,但和余太太的真正相见,还是在余太太赴美国之前,余太太执意要三个人一起吃个便饭。
在饭桌上,卢一珊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