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天极少有雨。常常只是傍晚的清风卷下几片半黄的叶子,落在地上簌簌有声,像极了雨水打湿砖石的声音。
而此时伴随秋风的,不光有萧瑟的落叶,还有久违了的突然从天而降的细雨。
宋代有词人李清照,作《声声慢》言:“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说尽了那最难将息的悲愁。
而此时陈化及的心情,比之那晚来风、南归燕更是清冷凄切。眼前这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军官,竟然与自己有如此深的纠葛,真真剪不断理还乱——结拜兄弟、屠村仇人、师父也因他而受伤失踪,本以为寻到了师父下落便可将他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去,到如今,竟然又成了疯大叔的儿子穆左!
陈化及一时头痛欲裂,伸手抓住穆左手腕,咬牙切齿道:“你可知你父穆人天,是被何人所害!”
这一握之下,不自觉用上了三分气力,穆左只觉自己手腕剧痛、几欲断掉,登时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滴落,口中道:“二弟,你好大的力气!说就说,这是作甚?”
陈化及这才回神,松开手掌,沉声道:“穆家被奸人冤枉惨遭屠戮,你父被我师父救起,但神志已昏。中间断断续续含混不清地对我师父说了事情大概,疯大叔死后,师父又对我言说了详细经过……”
当下,将穆人天是如何被诳去提督府,又是如何自荣禄手下兵丁手中逃脱至郊外小庙,悉数讲与穆左听。只是中间隐去了小庙方位和师父身份等关节。
本以为一番话后,穆左会血性上来,寻那荣禄报仇。却不想他只是眼眶微红,长长叹出一口气来:“唉……二弟,为兄有话要说,只是说完之后,你莫怪我。”
陈化及此时对穆左的感情及其复杂,原本待时机成熟定要将他手刃!可此时,他是疯大叔的亲生儿子,而疯大叔又是为救自己而撒手人寰,陈化及隐约可以猜到穆左要说什么,直恨得牙关紧咬、双手微抖。几次欲提起掌来将他毙杀或好打,但最后,终究把那颗愤怒至极的种子强压在心底。
“我一直以来,都以为父亲已然仙逝。我穆家的灭门血案又如何不让我心痛如刀绞?只是当时事发突然,我全然不知凶手是谁,但我心中知道,只有攀上荣禄这棵高枝,我才有为全家报仇雪恨的可能。”穆左顿了一顿,咬牙继续道,“我费尽心机,隐去自己真实名姓博取了荣禄信任,终于如愿以偿拜他为干爹,从此飞黄腾达,要兵权有兵权,要银钱有银钱,我想,只要查出了真凶,我报得大仇定然是轻而易举。”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