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亭嘴的手,然后用刀打开了箱门。
外面,满地狼藉,残垣断壁,火光冲天,烟雾四起。楚长亭拖着沉重的步子,踉跄地走到寻儿的尸体身边,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小小的身子,脚一软便跌坐在那里,抱着她失声痛哭。
毕剥的火声之中,热浪一层层扑面滚滚而来,可她仍不舍得将寻儿放下。浓烟之中,梅妆抱着楚南浦艰难地走到楚长亭身边,大声道:“楚小姐快走吧!这里火势太大,不宜久留。”
楚长亭心如刀割,她实在不忍走出这间屋子。因为她知道屋外是她父亲的尸体,是楚府上下数不清的无辜的尸体,和那些......谋逆的士兵的尸体。
她不能相信,也不忍接受,自己的父亲,当朝宰相,文韬武略远近闻名,门徒学生桃李天下。这样一个她眼中的英雄,会谋逆造反。
她不懂所有的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她只觉过去十五年里她眼中那个单纯而美好的世界,在今晚,在此刻,在漫天火光和遍地尸体里,一点一点分崩离析,土崩瓦解。过去种种温柔时光,岁月静好,此时都如同笑话一般可笑,如破镜般脆弱而不堪一击。
火光中,泪眼朦胧,天地模糊一线。
碎裂中,她看见了这个世界的狰狞面孔,看见了繁华背后的肮脏腌臜,看见了岁月的无情冷酷,看见了温柔美好的一触即溃,看见了罪恶卑劣的潜滋暗长。
她忘记了她是放开了寻儿娇弱的尸身,忘记了她是如何离开那片阿鼻地狱,忘记了她是如何踩着那些不久前还与她说笑的人的瑟瑟骸骨,一步一步地,永远离开了她的家。
过往皆为灰烬,浴火方能重生。
当楚长亭从那边无尽黑暗中剥骨抽筋般抽身而出,能够再次感知外界世界的温度时,她们已在南行的马车上。梅妆在轿外驾车,楚南浦看起来睡得很熟,眼角却仍留一行刺眼的泪痕。
可怜她这弟弟,黄口之幼便经历了这等家破人亡之痛。楚长亭心疼地抚上楚南浦的脸,鼻子一酸,又默默流起泪来。
弟弟,从今以后,我拼劲一身解数,也要护你周全。
一路上,宰相一家诛九族的消息铺天盖地袭来——楚萱萱和楚明鹄被砍头的消息,崔采今带着一双子女投湖自尽的消息,全国通缉楚南浦的消息......一条一条,割在楚长亭的心上。
听到楚萱萱已经问斩的消息时,楚长亭正带着楚南浦在一处偏僻的村庄旁的小河里取水。旁边挑水的妇女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聒噪的声音似猛禽尖锐的